最后摸了摸顾鲤的脸蛋,确认她真的没有被吓到后,就跟张夫人说道:“若是能走动的话,就让我家的人扶夫人去客房,大夫稍后就到。”
“多谢......定康侯。”
常安说完,就带着顾鲤离开了。回到主院里,顾鲤就有些不理解地问道:“怎么常郎要同意啊,明明大理寺的那位大人就是在为难或是欺骗张嘉贞的夫人,常郎难不成还要去帮她吗?”
“很简单的原因,”常安说道:“若是我也和张嘉贞一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了大牢里,顾娘会怎么做?”
“当然是......”顾鲤不假思索地开始说道,然后就恍然大悟,没有说话了。
“顾娘已经知道答案了吧,”常安笑着摸了摸顾鲤的脸蛋,然后说道:“张夫人和顾娘一样,都很爱自己的夫君。”
“我只是在帮一个爱自己夫君的人而已,张嘉贞的事情是张嘉贞的事情,和他的家人娘子没关系。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张嘉贞的事跟张夫人没关系。”
......
大理寺的监牢中,满脸颓唐的张嘉贞正坐在自己的“独立包间”里,由于他的“包间”离门口比较近,所以门口传来的声音也是能听到一些的:
“定康侯,定康侯夫人,您们真的来了?”
“不错,听闻大理寺卿说可以让我来,不知是否是真的?”常安笑着问道。
“自然是,寺卿大人嘱咐过,您可以进来。”
“只是里面有些脏乱,还望侯爷和夫人莫要嫌弃。若是探看完了,就跟小的说一声,小的也好带您们出来。”
“我先一个人进去吧,顾娘就在此等我。”
“好。”
话题结束,随后张嘉贞就听到了脚步声,以及椅子落地的声音,最后是狱卒的声音:“张嘉贞,有人来找你了。”
张嘉贞微微抬眼,发现正是常安,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定康侯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
但是常安没有说话,就这么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张嘉贞。而被看着的那个人有些不满,但还是阴阳怪气地说道:
“现在你看到了。”
常安照样是不说话,转而换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坐姿,单手撑着脸,淡然地看着张嘉贞。而张嘉贞也是强忍着自己心里的不爽,与他对视。
过了好一阵子,常安就摇了摇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张嘉贞落魄有大志,兴许是我目光短浅,看不出来,你心中的大志究竟是什么。”
“落魄倒是有了,大志......我着实是没看出来。”
张嘉贞眼神微眯,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为何会在这大牢里呢?出现在大理寺监牢里,你真的就一点都不自知自己真正错的地方吗?”常安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些怜悯的样子。
“哼!不就是我一时冲动、贪心使然吗?”张嘉贞冷哼了一声。
常安微微一笑,说道:“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真的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官位是从哪里来的吗?空有堂堂仪表、些许才干,就敢直视先皇女帝?然后只是因为此大胆之行,你方得以踏上仕途。”
“善于伪装,自以为是,毫无才干就敢轻视周众。仅仅是因为一睹女帝芳容,被这装出来的胆量才谋得一官半职。”
“丞相之位,只是因为陛下一句随口而出的话,你就当这么一回事儿。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一开始的诏书,陛下还是写错了的。第一版诏书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名字,若非有人提醒,你的丞相之位,就是别人了啊。”
张嘉贞忽然恼羞成怒,从地上站起来,直接扑到了栏杆前。而常安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眼睛微微地往上方移动了一下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不妨找些人来问问。”常安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你胡说!陛下决断圣明,怎么可能会出如此的微末之错!”张嘉贞眦目欲裂,两眼通红地看着常安。
常安笑了,笑得有些悲戚,说道:“我没必要跟你争辩这件事的真假,只是见到你这个死不悔改,自以为是的东西,感到可笑。”
“你在平乡县里的自以为是,能吓唬得了别人,能让别人觉得你是大才。但是我不觉得,我反而会觉得你是一个用目空一切来掩藏自己百无一用的懦夫。”
“说的像是你又有什么才干而已,在陛下面前说两句话,就被说是千秋之功,你难道不会觉得丢脸吗!”张嘉贞也是气不择言,直接骂道。
“什么治理恶钱,什么科举改制,不过都是你一个书生的纸上谈兵罢了!你只是运气好了一些,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常安依旧是一脸淡然,说道:“那不知大名鼎鼎、才气纵横、风流倜傥的张嘉贞丞相,是否听说过受降城的鸿门宴?是否知晓征讨突厥的征战路线?又是否知晓贪吏刘闾被抓?”
“当然知道,但是这又与你有何关系?”张嘉贞气愤之余,还是有些疑惑。“不才,正是在下。”常安微微一笑。
“你放屁!你就只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臭书生!这些征战、贪吏之事,你又有什么主意啊!”张嘉贞再次冷哼,不以为然。
常安便好笑说道:“难怪你不知道,因为陛下根本就没有诏告天下啊。难不成一定要青史留名,才能证明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着实是可笑。”
“现在我是越来越替贵夫人不值,你至今不知道自己被关入大理寺监牢的真正原因,反而还在这里自以为是,无人可用却还要刚愎自用。”
“贵夫人哪怕是让我杀了她;哪怕是自断性命都要寻我、求我,就为了让我出面卖大理寺卿一个人情,然后进来这里见你一面。”
张嘉贞此时瞳孔骤缩,怒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全家上下现在被大理寺监视,我夫人平日里又最好脸面,她不可能会这么做!”
“常永和!你对我夫人做什么了!她在哪里!她若是少一根汗毛,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
这个时候,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夫君,我在这里。”
张嘉贞此时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此时自己的夫人才缓缓走出来。这时他又听到了自己家的夫人说道:
“听到自己的夫人受伤了,自己就会担心。那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定康侯心中又是何感想。”
“夫人你没受伤吧,这个小崽种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张嘉贞根本不听张夫人的话,直接问道。
“做了,他为我寻了大夫。”说着,张夫人就微微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里面的纱布,“这是我自己伤的,是为了给侯夫人赔罪。但是定康侯却还为我寻了郎中,你却要怪罪他。”
“我......”
“方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张夫人说道,“我觉得定康侯说的没错,夫君,你太自以为是了。大唐的丞相之位,并不是非你不可。”
常安此时就站了起来,说道:“张夫人,你还受着伤,坐在椅子上慢慢聊吧。内子尚在门口等我,我先走了。”
“今日多谢定康侯了,定康侯慢走。”
张夫人朝着常安,恭恭敬敬地行礼,待到再次听到门口狱卒对常安的问候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顾鲤此时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屋檐上保护着自己的常绮和常琦,这时就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了起来、她回过头,看见常安后就甜甜地喊了一声:“常郎!”
“我刚刚在门口就听到这个张嘉贞的声音了,大吼大叫地真让人讨厌......”
常安笑着摸了摸顾鲤的脑袋,说道:“没事儿了,以后我们家顾娘再也不会听到他的声音了,也就今天讨厌讨厌了。”
“也是。”
这个时候,常安听到了身后狱卒开口道:“定康侯和侯夫人,真的是十分恩爱呢。”
常安此时就回过头,看向了这个狱卒,问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那狱卒点点头,笑着说道:“自然是真心的,我也是希望我自家的婆娘,能和我如胶似漆呢。”
常安笑了,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块银锭,抛给了说话的狱卒,随后说道:“行了行了,好好对你的娘子,别一口一个婆娘的,对她不尊重。”
“是!多谢定康侯赏的酒钱!”那狱卒憨憨地说道。
常安气乐了,直接就给他来了一脚,然后说道:“谁跟你说这钱是给你拿去喝酒的啊。”
“啊,那这......”狱卒有些不解,看了看常安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顾鲤。
“这是给你和你娘子的,这些钱够你们富足过个几日,拿回去喝什么酒啊,好好地和娘子生活不好吗?”常安说道。
狱卒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
“是,定康侯,小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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