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坐着马车,一路直接到了礼部的贡院。一路上,常安看到的景色和去年的一样,虽然天没有亮,但是有不少的人和马车,都在往礼部所在的方向赶去。
常安提着自己的篮子,站在门口,趁着还没开始入场,正打算检查一下篮子里的东西是否齐全。但是刚刚提起来,看到里面的东西,就不由得有些疑惑——
除去考试时必备的笔墨纸砚以及各类公文证明外,在最底下还压着一个小布包。这个布包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显眼。
常安拿起这个布包,然后打开来——里面是阿胶糕、参片还有莲子。而在布包里面,还放了一张小纸条:
“累了就含参片莲子,饿了就吃阿胶糕,勉君,勿挂。”
常安笑了,这些东西都是顾鲤昨日亲自清点好给他准备的,都是全新的。而这个布包里的东西,估计也都是她提前放在里面的。
不一会儿,常安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敲锣声,随即就是官兵呼唤“进场”的声音。他此时就把东西收拾好,纸条也放在了篮子最明显的位置,防止被误会。
在搜身入场的时候,还有不少手持兵器的官兵在队伍外面巡查,检查是否有人在做些不该做的小动作。
轮到常安时,门口负责登记的官员似乎是认识自己,看到他走上前来还客客气气地微微颔首,低声问候了一句:
“定康侯。”
“大人。”
常安也是微微颔首,然后就把篮子放到了桌子上,交由官兵检查,而自己则是在一旁的名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籍贯住址。
官兵一打开篮子,就看到了上面的纸条,虽然说举子带的东西里不能出现带字的,但是这上面写的也和作弊没有任何关系啊。
这官兵有些不知如何处理,便把纸条交给了官员看。那官员看了之后,又看了一眼正在写东西的常安,微微点头。
官兵了然,把纸条放回了篮子里,然后就开始检查别的东西了。常安抬头时,自然也是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待检查。
而官兵注意到常安已经好了之后,也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便盖上了盖子。然后经过一番“简单”的搜身之后,就让他进去了,算是结了个善缘。
常安进去后,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再三确认号牌和“房号”后,他就走了进去。距离所有人入场、开始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他便选择了先闭目养神。
......
再次睁眼的时候,常安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惟昊,对方也是看到了自己。好歹也曾是同窗,二人就微微颔首,向对方致意。
休息够了,随着一声锣响,常安就把篮子里的笔墨纸砚都拿了出来,静候考官将试卷发过来。
拿到了试卷后,常安就按照自己骨子里的习惯,一边磨墨一边看题:也和他自己猜想的不错,进士科的第一科就是帖经,也就是默写。
“君释三国之图以鸠其民,君之惠也......”
“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
“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
看下去,都是四书五经或是别的经典,从中抽出一些句子,塞了满满的一张试卷。然后让人来填空。常安眉头一挑:
“这也不算很难的......吧?”
待到整张试卷的题目都看完了,常安就把目光转移到了砚台那里,墨也是研乐了不少,足够写一段时间了。此时,自己面前的光亮就忽然少了一大块。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官兵,此时手里拿着水壶和水碗,给他倒了一大碗水,上面还冒着些热气。
冲官兵微微颔首之后,他就拿起笔,开始作答了。此时的李惟昊还在研墨,他忽然心上一念,便抬起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常安,顿时就有些诧异。
他居然已经开始作答了?自己的题目也才看到一半,更别提研墨了。
至于常安,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写着自己的试卷。虽然说脑中都有记忆,但是速度却并不快——因为旁边已经没有怀琴在给自己研墨了,所以导致自己写一会儿就要停下去研墨。
一边研墨一边写,写写停停,更何况有一些地方还需要细想,没法立刻就落笔。所以,待到常安彻底写完了之后,已经是到了下午了。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然后还特地翻看了一下试卷的背面,确认背面没有题目了之后,就把笔放到了一旁。他稍稍在位置上松了松骨头,就把试卷放到了一旁,等待风干。
常安摸了摸肚子,感觉似乎是有些饿了,然后也是想起了顾鲤给自己准备的阿胶糕。他在身旁的篮子里翻了一下,找出了那个小布包,光明正大地放到了桌上,吃了起来。
而路过的官兵看到常安这个行为,倒是也不感觉到奇怪,毕竟也不是不认识他。随后他就端着水壶来到了常安的面前,在他的碗里倒了些热水。
常安冲着他微微颔首,然后把阿胶糕直接塞进了嘴里,夹带着热水一并喝了下去。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参片后,就开始稍事休息。
待到嘴里的参片都吃了下去后,常安就开始收拾东西。确定没有东西遗漏了之后,他就拿起试卷,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监考官所在的位置之后,就直接走上前去交卷。
监考官此时正在休息,察觉到有人来了之后,顿时就感觉有些诧异。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桌面,示意他把试卷放在桌子上后,就挥手让常安离开了。
试卷放在桌子上,监考官就下意识地看向了试卷上的内容——都写完了,粗略看来应当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随后他又把视线移动到了名字的那一栏:常安。
“原来是他啊......”
监考官此时就直接不打算再看了,再看也是没用的,干脆就把试卷放到一边,继续监考了。
......
常安来到了马车前,此时的车夫就靠在车上打盹。常安虽然有些不忍叫醒他,但要睡在大街上终归是有些不雅,便伸出手拍了拍车夫。
车夫此时就睁开了眼,看见是自己家侯爷后,顿时就激灵了起来。他连忙下车来,然后问候道:“侯爷,您这是考完了?”
“嗯,”常安点点头,“你中午的时候吃东西没有?”
“回侯爷,还没。方才觉得无聊,便闭眼睡了一会儿。”车夫说道。
“行吧,回家。我到时候让伙房给你加份饭,给我拉车也是个麻烦事儿。”常安说完,就直接上车去,消失在了车帘后。
“多谢侯爷。”
“别扯这些,快些回家吧。”
常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车夫也是应和了一声后,就上车去了。
家中,顾鲤就几乎是在床上坐了半天,除了看看书就干不了别的了。而怀琴跟真儿此时就在床前坐着,顺带织一些绣活儿。
“真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已经是顾鲤今天不知道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真儿倒是十分耐心地说道:“三娘,现在才未时过半,离酉时还久着呢。”
“才未时啊......”顾鲤此时嘟了嘟嘴,然后说道:“常郎会不会提前回来的啊?”
“三娘,是您跟公子说好好参加春闱的,应当公子也是在那边好好做题呢。”真儿就笑着说道。
顾鲤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那要准备的鸡蛋和小食,可都有准备好吗?”
这些都是顾鲤怕常安提前交卷,回家之后没吃午饭饿着肚子,就让伙房准备了一些小面和鸡蛋,以防常安忽然回来却要挨饿。
“都准备好了。”
顾鲤点点头,此时门口就传来了声音:“夫人!侯爷回来了,正在门口等着您去接呢!”
顾鲤顿时就来了精神,忙不迭地把书丢在一边,然后扶着肚子下床。而怀琴和真儿也是赶紧上前来,服侍顾鲤穿鞋。
她此时就扶着肚子,急匆匆地就想要往门口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真儿,你去伙房把那些吃的都拿过来吧。”
“是,三娘。”
打着伞急匆匆地来到门口,看见常安提着篮子就站在门口,顾鲤顿时就惊喜地喊了一声:“常郎!”
她来到了门口,笑着用手帕给他掸去身上的碎雪。常安则是接过伞,把篮子交给怀琴先拿进去,自己则是扶着顾鲤朝府内走去。
“常郎今天这么快就回来呀,我还以为要等到酉时呢。”顾鲤此时紧紧拉着常安的手,“常郎看到我准备的纸条和东西了吗?”
“看到了,我也吃了。”常安笑着点点头。
“常郎饿不饿呀?我让伙房准备了些面条和鸡蛋,常郎等下吃一些吧。”顾鲤此时就说道。
“我今天有乖乖在床上休息的,常郎离开去参加春闱之后,我一回到房间就乖乖在床上看书。可是连绣活都没有碰,可无聊了。”
“方才常郎不在,想吃午饭都吃不好了,方才连午觉也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