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顺德听着李德奖的话,顿时一愣,倒没有怪罪李德奖,而是愣愣出神,似是在想着什么。
须臾,就在李靖父子都担心长孙顺德是不是癔症了时,只见长孙顺德猛的一阵哈哈大笑。
“哈哈哈!不愧是我长孙顺德的儿子,比你老子有出息,你老子我贪赃枉法获罪,你却视金钱为粪土,不为高官显赫,不为名利所累,你比你老子活的通透,比你老子强!
罢了,罢了!你既有此志向,为父就是成全你有又如何,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今日始信!
卫国公、李贤侄,打扰了,老夫告辞!”
长孙顺德似乎心结打开,大步往外而去,李靖父子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李德奖突的想起什么,对着长孙顺德的背影大声喊道:“长孙伯父,唐河上那有嘉庆兄给您的家书,应该不日就能送到,你别太忧心!”
“多谢贤侄告知!”长孙顺德脚步不停,声音却远远传来。
“阿耶,你说我要是也不回来,你会去找我么?”李德奖突然犯贱的问了一句。
李靖没想到儿子问了这么一句,神色一怔,也开始反思起来,是呀,自己会不会去找呢?
李德奖没听到父亲的回复,将头往枕头里埋了埋,心情有些失落,果然次子就不是儿子,要不伤好了也去南海郡不回来算了!
正在这时,却听得李靖道:“你不是给为父带了酒么,来,给我满上!”
李德奖抬头,见李靖不知哪里摸出一个碗,正伸着手,等着自己倒酒 。
李德奖不敢拒绝,取出葫芦,稍稍变大些,给李靖倒起酒来。
“呼!好酒!”李靖一口酒下肚,忍不住赞一声。
这酒可是林尘用进化玉米酿的,虽比不上问道,可也绝对世间独此一家,珍贵无比,林尘每人送一葫芦,也算是大出血了,能不好么!
“得奖啊,你是吾儿,这里是你家,你父我乃帝国统帅,身兼重任,很多时候,家国之事不能兼顾!”
“若是从中做一个选择,我可能会先选国事,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身为我的家属,这也是需要你们负重的,你之前的不告而别,我是很生气的,我卫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
可好歹你还知道回来,这点倒让我稍显欣慰,德奖啊,你得记住,做爹娘的,哪个不会盼着远行的孩子尽快归家呢?
只是我李靖的儿子丢了,我却不会去找,因为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
我将门世家的子孙,在哪里都该是人中龙凤,一往无前,岂能迷途?
我可还等着他们凯旋而归,与我添酒叙话呢!”
“阿耶——”
尽管和自己所想不同,可李德奖的心结还是解开了,原来父亲与父亲的父爱是不一样的!
长孙嘉庆的父亲是什么都管,恨不得替他安排一切,而自己父亲却对自己放任不管,可犯了错不是打就是骂,原来也是一种恨铁不成钢。
“得奖啊,你可能跟了个了不得的大哥,你要是想去他那,阿耶也不拦着你。
阿耶奋斗了一辈子,所得的一切,最终都会是你大兄德謇继承,你什么也捞不着,这是你阿耶亏欠你得。
而且说实在的,阿耶识人的本事或许真的不咋滴,这辈子在选阵营方面就没对过,所以阿耶不拦你!”李靖有些落寞的道。
“阿耶,你不是一直跟随陛下……”李德奖有些糊涂。
李靖伸手打断李德奖的话:“你是我儿,我也不瞒你,先皇起兵,为父本是要去告官揭发的,却阴差阳错的遇上了先皇的军队,被迫加入其中。
谁想到先皇竟然真的是真龙之身,整合宇内定鼎天下,为父因祸得福水涨船高。
后来今上举事,是给了为父书信的,可我又犹豫了,再失从龙之功,虽然陛下口中不说,不过心中肯定有芥蒂。
所幸为父领兵打仗的本事是实打实的,国朝新立,群敌环伺,大唐还缺不得为父。
大唐现在又即将要对突厥用兵,不出所料主帅便是为父,为父也有把信心打赢这一战。
可这一战胜后,为父就要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若不想引来杀身灭门之祸,急流勇退是最好的办法。
到了那时,也就没办法时刻护住你们弟兄,如今南海郡其势已成,你能有个好出路,为父也是欣慰的!”
这是有史以来李靖第一次对李德奖说这么多话,也算是李靖心里话,搁以前他就是憋死可能也不会说。
不过受长孙顺德情绪影响,他这番话说的自然无比。
李德奖完全都忘了屁股上的疼痛,这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关怀。
父爱如山,高山仰止。
父爱如渊,渊深似海!
…… ……
长安城最近新出了很多新玩意,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两个轮子的自行车。
在李德奖还在卧床之际,程处默两兄弟已经骑着二八大杠满街跑了。
“亮子你快点,咱们看谁先到平康坊,怀玉他们已经等着了!”程处默脚上的踏板踩得和风火轮一般,回头向着自家二弟喊道。
“大兄,我坐在坐垫上够不着脚踏啊,这样别着骑,肯定比不了你啊!”
程处亮一只脚踩着自行车一侧的踏板,另一只腿穿过自行车前杠踩在另一侧脚踏上,每次只能踩半圈,自然不如程处默的爽利,忍不住抱怨道。
“活该!那有二六杠的你不要,非买个你够不着的!”程处默反讥道。
“那是给小娘骑得,我才不骑!”程处亮不屑道。
“放屁,谁规定的?自行车又不分公母,我看你是脑子不好使!”
虽然大兄说的貌似挺有道理,可程处亮依旧过不了心中那道坎,一切就因为卖车的车行掌柜说了一句,这车适合小娘骑!
“大兄你就别说了,买都买了,再说也慢不了多少!”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惹来阵阵艳羡的目光,要知道这一辆车可是定价十五贯,都能买一匹驽马了!
不过如果骑车得是程家弟兄,那就没啥事了,谁不知道这两兄弟是鸿鹄社的大股东之一啊,那钱多的,将所有车包圆都是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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