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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难道是做梦
    生洲城上,暖阳当空。

    居民们正在收拾着街上的残迹,顺便翻找一下自己的财物。

    巡城卫搭完粥棚,与逢生码头的伙计一起派发粮食。

    完好无损的明珠楼内,秦鹤梦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龙清友为把完脉之后,赶忙离开房间,去向门外等待的越皎罗报告。

    “身上灵力剩不到三成,受到重创,可是天人五衰的症状倒是消失了。”

    这也就意味着秦鹤梦短期之内并无性命之虞,可是与佑土神君杀害无数孩童,已经因果缠身,如今灵力大退,即便侥幸清醒,以后的日子怕也是难捱。

    越皎罗和龙清友两人相顾无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复杂的情绪。

    梦悲抱着呼呼大睡的橘猫站在竹楼之外,金影焦急地踱着步。

    竹楼之内,谷荒泽面白如纸坐在地上,他迫切吞下几瓶灵丹,将双手捧着万象须臾璧,口中念念有词。

    一股强烈的灵力威压从他身上爆开来,瞬间将屋内摆设碾压成齑粉;尽管有法阵防护,可灵力余威仍如波纹般扩散到各处。

    生洲城内的居民,无论是在做什么,动作几乎同时顿了顿。

    …………

    醉山月捂着被揍得乌青的左眼,气急败坏地质问:“说好术法练习,不是让你打拳啊!”

    “这也是我的术法套路好吧?”黎噎辩解着,几枚火球向玄影手轰过去,不防身前又冒出一把玄影刀,朝着他的脖颈横劈过来。

    黎噎不闪不避,整个人都溶化成青白色泥沙,躲开玄影刀的攻击。

    “逃跑的本事你倒是学得挺快的。”醉山月收起玄影刀,一屁股坐在树下,翠鸟站在他的肩膀叽叽喳喳。

    黎噎见他停战,也气喘吁吁地原地坐下,有了浮沉水蛇与流息壤的加成,他的身体几乎能化作任何的形状,也不怕刀斧加身。

    虽然不时冒出来的寄生柔是有些恶心……可是这个术法确实很香。

    “我送你这么多法宝,拜托你出去以后好好修炼吧,别整天想当菜鸡好吧?”醉山月捂着眼睛,龇牙咧嘴地抱怨着。

    “你快把我弄出去,出去我就好好修炼。”黎噎翻了个白眼。

    黎噎脚边立刻开了个洞,散发着白光,洞中的景象混沌一片。

    “滚滚滚,滚到上古时代你可别怪我。”醉山月没心没肺地说。

    “我敢跳,你敢跟我去吗?”黎噎向他扔了个火球。

    醉山月偏头躲过,假正经地拒绝:“别介。我,咳咳吾,吾,时间逆转大阵之主,不好跟你东奔西跑啦。”

    “切。”黎噎闭上眼睛,没好气地说:“我睡了,希望我醒来的时候可以见到你儿子。”

    醉山月提醒他:“喂!你小心些,别掉进洞里,我捞不回来的!”

    可能是太累了,黎噎意识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什么都有,有娘,有儿子,他回到了小四灵镇上,周围都是熟悉的父老乡亲。

    厨房里热气蒸腾,泽先生正坐在院子里等黎噎上菜。

    明明才离开了十几天,就开始想念起以往平静的日子来、

    “这倒是修仙界难得一见,老朽亦甚为羡慕。”佑土神君的声音在黎噎身后响起来。

    黎噎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果然见白发白须的佑土神君,躺在一张藤椅之上,温和地笑着看向黎噎。

    “哇!!”黎噎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这,这不是我的梦吗?怎么会!!”

    “小友别怕,老朽是栖身在流息壤中的一缕残识。待到醉山月完全吸收了老朽灵力,自会消失。”佑土神君笑得像个慈祥的老人,仿佛对于自己的消失已做好准备。

    老人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倒引得黎噎起了一丝不忍。

    佑土神君似乎看穿了黎噎的想法,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修道者死生有常,皆由前因。老朽救万民亦杀万民,落得如今这种下场,亦是自然。”

    “小友何必悲伤。”

    黎噎见这位神君,十分正常,倒与以往所见的长鱼氏,天尊皆不同,也没有身居高位的傲慢,倒真像是仙风道骨的大仙。

    “神君既知后果,何必当初?”黎噎想了想,不禁问了出口。

    佑土神君面上的皱纹如一道道深刻的沟壑,一笑起来更显得沧桑,他慨然长叹:“知行合一,极难。”

    “老朽活了上万年,看透世间百态,亦抵不过自己的执念。”

    食肆之中,黎小宝正在与祝煌捉迷藏,脸色跑得红扑扑的,极为可爱。

    佑土神君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怀念:“老朽亦曾养过一个孩子,那是一条龙,平日里是个骄纵任性的小女孩。”

    “赶鸡撵狗,修炼的书籍却一点都不看。”佑土神君口中这般说着,可黎噎却能听出他对这小女孩如祖孙般深厚的情谊。

    “这般任性的女孩子,居然在生洲城即将覆灭之时,带着好友,以自身拯救这方仙洲与先民。”尽管佑土神君脸上还带着笑容,但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黎噎想起刚到生洲城时,唐安俨所说的生洲城传说,“这位仙子便是天生双日之时,拯救生洲仙家后人的彩鳞神龙之一吗?”

    “听说他们归于日沉冥海,与天地共眠。”

    佑土神君呵呵惨笑,如晚年失去至亲的老人那般凄凉无助:“为了支撑生洲,他们以龙身填海,已经回不到日沉冥海。”

    “这……”黎噎既敬佩又感到悲伤,一时无言。

    “可即便是如此,生洲仍摇摇欲坠。老朽只是不愿她的心血白费,才布下这大阵,却不曾想,后面执念过深,一叶障目,不可收拾。”

    佑土神君神情悲悯:“由此让醉山月趁虚而入,也是因果循环,当日我们害他,今日我还他,皆是报应。”

    黎噎想起他之前昏迷不醒时,醉山月所布的幻想,里面醉山月确实是被佑土神君以及其余几人肢解。

    黎噎将自己带入那个情景,也觉得十分痛苦,也难怪醉山月报复。

    可佑土神君话锋一转,面色严肃:“当日杀他是顺应天道,老朽并不后悔,亦不觉有错。”

    “醉山月不死,则天地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