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醒悟,若是在从前,我一定会因为蓝凤秋的身份惶恐不安。窝藏苗国公主,一旦败露,必然会招致雷霆之怒。盛青山虽然凯旋而归战功赫赫,但也因此倍受圣上的忌惮。说是灭顶之灾,绝非虚言。
更有甚者,盛家遭难,我荣家亦在劫难逃。
“……”我斟酌言辞,半真半假地说道,“如先生所见,我对往事知之甚少,只记得自己独守空闺,日夜煎熬。好不容易盼到夫君归来,他说他要与蓝凤秋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想必先生已经知道,蓝凤秋身怀有孕,纳妾之日他罔顾规矩,为她大摆宴席。不肖多想孩子出生他便会借长子之名抬举蓝凤秋的身份。这一桩桩一件件,想要我对他情根深重,心系盛家,恐怕违背人之常情。”
见他将信将疑,我又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虽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妻,但我与盛青山并无感情,时至今日,仍是完璧之身……”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羞愧难当,轻如蚊呐,“比起担心他,我更担心蓝凤秋害我,更想要离开他。”
吕伯渊神情凝重,薄唇抿成一线,论谁都看得出,我此番袒露心迹是鼓起了何等的勇气。梦中的我至死都未曾将这些委屈和不堪说出口。
而眼下,我与他相识不过一天。亦可见我的无助与信任。
“夫人的言下之意是,”吕伯渊语调低沉,郑重道:“你想和离?”
即便是吕伯渊这样不惧人言不拘手段之人,也不由地为我的决定动容。但我仍重重的点头,目光坚定。无论盛青山曾经为我做过什么,往事不可追,现在他心属蓝凤秋,我不想再做他们爱情的活祭。
上天给予我梦境的启示,一定也是希望我以此为鉴,不要重蹈覆辙。我想为自己而活,想要保护亲人和朋友,想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才不枉此生。
“夫人不必着急决断。据在下所知,大将军对蓝凤秋的感情并无传闻中那样深厚,突然高调示爱似乎另有隐情。也许夫人稍作忍耐,过不了多久,大将军便会回心转意。”吕伯渊罕见的迟疑道,“虽有些许波折,但世人皆知大将军对您……”
许是因为对上我冰冷的视线,吕伯渊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屋中的声音戛然而止。论谁也无法想到我与盛青山至今没有圆房,强说爱意,实在牵强。
“呃……”吕伯渊一时语塞,面上露出几分窘迫,“此事急不得,若夫人未来仍然坚持,属下自当为夫人找出对策。但在此之前,夫人万不可冲动,对那蓝凤秋仍需忍耐。”
忍耐吗?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先生说晚了,先生难道没有听说昨日宴席上我与她当众争执的事?还有对她院中下人行家法的事?我与她已经势同水火了。”
吕伯渊闻言,竟是抚眉一笑,“的确还没听说。不过夫人尽管放心,待夫人回府以后,属下自会从中周旋。”
这也就是说,他没有时时刻刻监视我的生活。对我的消息,是定期收集择要汇总的。而他说的“从中周旋”的意思是,他以后会每天查收?
倒像是我求着他来关注我!
“咳……”我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望向门外。
月亮高悬。为院落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
估摸盛青月和盛青萸也快回来了。
我再次催他离开,“先生,是不是该回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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