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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宫本惊梦浅野装疯 长林回忆手枪来历
    勘探总部设立在一个院子里,房间都是旧的,但里面的寝具都是日式的,他们睡不惯中国的土炕。

    浅野满脸鲜血盯着睡在榻榻米上的宫本,他双手死死掐着宫本的脖子,瞪着恐怖的眼睛盯着他大叫:“宫本!为什么要打死我?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对我?为什么?我要掐死你……”

    “嗯嗯……嗯嗯……啊!”

    宫本大叫着坐了起来,原来又是一个噩梦。这样的噩梦已经折磨了他十多年,这些年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爬起来拿过一条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看时间是午夜一点,又睡不着了,他又陷入十年前的回忆中……

    解完手站起来的宫本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对站在旁边等他的浅野说:“井下这个混蛋非要让我们跑这么远来解手,真是个混蛋,赶快回去烤烤火吧!”

    他俩刚要转过这个小山头就听见“砰!”一声枪响,两人赶紧趴在雪坡上悄悄向那里望去,这一看不要紧,他们正好看见几条狼把秋田的肚子撕开扯出冒着热气的肠子撕咬,同时大黑狼幽灵把井下的脖子一口咬断,他的头颅一下子骨碌到秋田的脑袋旁…...

    浅野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听见队友的惨叫,他拔出手枪冲着正撕咬小野的狼开了一枪,枪声惊动了其它狼,两条狼冲着浅野扑了过来,宫本吓得拔腿就跑,浅野也追着他跑起来。他俩没命的奔跑,浅野叫喊着:“宫本君,等等我…等等我……”

    他没有停下来等他,反而跑的更快了。跑着跑着,一个高高的雪台挡住去路,说是雪台其实是一个很高的土台,土台向右一直延伸到很远,左面是深沟,想要继续向前只能爬上去。

    宫本对追过来的浅野说:“浅野!我先上,再把你拉上去,快!”

    宫本踩着浅野的肩膀趴上去后,他撒腿就跑,浅野在下面大叫着:“宫本君,拉我上去,拉我上去,宫本君……”

    宫本突然想到浅野身上的日记,那上面记载着这里各个疑似矿藏的具体位置,就像一本藏宝笔记。他又返回去,他爬在边上,伸胳膊拉着浅野的手大喊着:“把手枪装起来,手枪走火会打死我的。”

    浅野迅速把枪装进口袋,双手死死抓住宫本的手腕,嘴里不停地说:“谢谢、谢谢、谢谢。”

    两头灰狼越跑越快,马上就要过来了。

    宫本用劲往上拉,浅野吃力的用双腿配合,已经快上去了,浅野的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土台边沿,这时趴在上面的宫本看见飞奔过来的两条狼,他用力往上拉,但是浅野累的一点劲也使不上了。

    眼看那条狼就要冲过来了,宫本心一慌不由得松开抓着浅野的手,但是浅野也在下面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宫本便用力挣脱浅野,尽管浅野抓的死死的,毕竟力气消耗完了,宫本的右手终于挣脱出来,他使劲扒浅野的另一只手。浅野空了的左手也抓在宫本的左胳膊上,任凭宫本怎样大叫:“放手!放手!混蛋!快放手!”

    浅野双手死死抓着他的左胳膊就是不松手,他在下面惊恐的大叫:“宫本君救救我,救救我......”

    狼马上就要扑过来了,他担心狼一下跃到上面来,也把他的心脏和肠子扯出来吃掉。于是宫本从口袋掏出手枪对准浅野的额头,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枪没响,浅野的脑门没有开花,情急之下的宫本这才意识到没有打开手枪保险。

    可是另一只手被浅野抓着,没办法拉开保险。他是国内声望很高的地质专家,而不是枪械专家,短暂的军训没有使他学会单手拉开保险的技巧,失去理智的他拿起手枪照准浅野的额头猛的砸下去。鲜红的血顺着浅野的额头流下,他仰着头祈求得到队友的帮助,等来的却是无情的狂砸,即便每砸一下,鲜血四溅,也没有阻止宫本的疯狂动作。他咬着牙用尽全力向浅野下死手,对浅野的苦苦哀求充耳不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浅野瞪着惊恐的眼睛疑惑且绝望的看着他,但是死死不松手,直到他的血流下来遮住了眼睛,挡住了视线,他的眼前不再是满目洁白,而是一片黑和红,这两种颜色在他的眼前快速翻转,翻转,终于他手一松软软的向下坠去……

    想到这里,宫本再次陷入深深地悔恨中,他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书,书本里夹着一张照片,那是他们十年前准备出发到中国时,七个勘探队员的合影。

    浅野君,对不起,对不起,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害的,对不起,请原谅我吧。我的家人会经常去看你,请饶恕我的罪过吧。

    日本疯人院里,浅野坐在一个小房间里看着手里的钢笔,是田下转交给他的,勘探队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渡边是亲戚,渡边的妈妈是浅野的姑姑。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进入国家科研部门,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在疯人院,浅野回忆最多的除了在中国的遭遇就是和渡边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这两种甜与苦的滋味交织在脑海中,足以让他坐在一堵墙面前整整一日无语,这情景像极了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浅野也怀疑自己的确精神有问题了,同时他心里又非常清楚,他把当前的事情看得非常明白,能看到战争的结局,他觉得疯人院外面的人都疯了,只有疯人院里面的他是清醒的。

    当田下对他叙述了渡边的劫难后,这支钢笔就再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后来因为工作人员要给他洗澡,才被他藏了起来。这支钢笔已经成了渡边的化身,想他时,他会偷偷从隐蔽处拿出这支钢笔看,只要听到有人走向这个房间,他便迅速把钢笔藏好,立马恢复成癫狂状态。

    “浅野!有人看你!”

    这里的医生从什么时候开始直呼其名而不使用尊称了?他记不清了,不过,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疯子啊。

    门开了,浅野的妈妈领着一个女人进来了,这女人他认识,是宫本太太。

    “浅野君,好久没来看您了,您好吗?”宫本太太温和的问他。

    浅野看着她嘿嘿笑着不说话,浅野妈妈看着宫本太太说:“难为您了,经常来看浅野!”

    宫本太太说:“宫本君每次来信总是惦记浅野君,问浅野君清醒了没有呢。”

    浅野妈妈弯腰道谢说:“宫本君真是个大善人呢!谢谢啦!”

    浅野听到两人的对话,仍然面对墙壁嘿嘿嘿傻笑着。他明白宫本为什么关心他是否清醒,他非常明白,于是他发出嘲讽的冷笑。

    我一直疯着才是安全的,一旦清醒过来,危险马上会来到这个房间,那时候宫本君的精神会崩溃吧?他冷笑着这样想。

    宫本太太从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四块樱花糕,她说:“这樱花糕是我自己做的,外面什么东西也买不到了,只有这樱花非常慷慨的绽放呢,浅野君尝尝吧。”

    浅野妈妈拿起一块樱花糕递到浅野手里说:“浅野!谢谢宫本太太才是啊!多么珍贵的樱花糕啊,现在可是连白糖都买不到呢。”

    宫本太太说:“这是秋天的樱花做的,春天的樱花做出来更香甜呢,也许过了年战争就结束了,到时候白糖和大米都会有的,我会再给浅野君做春天的樱花糕。”

    “哈哈哈哈哈哈…….”浅野一把把樱花糕攥在手里大笑起来说:“假的!樱花糕是假的,话是假的,人是假的,脸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只有狼是真的。”说完他狼吞虎咽把手里的樱花糕吃了,然后转身脸对着墙再不理人了。

    浅野妈妈和宫本太太叹着气走了,浅野妈妈一边走一边叹息 :“谁都不认识,看见谁都认为是狼,尤其看到军部的人,唉!”

    听见他们走远了,浅野拿出那支笔看着看着,思绪又回到十年前……

    浅野满脸是血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用手枪砸自己的宫本,他绝望的向后倒去,下面是即将扑过来的饿狼,左面是深深的悬崖,只要掉下去,不论落在哪里,他绝无生还机会。

    浅野已经爬到了高处才掉下去的,所以掉下去时身体偏到了左面,左面表面看起来也是洁白的雪地,实际上白雪下面是悬崖边生长的低矮灌木,茂密的灌木在悬崖边形成一个围栏接住了越积越多厚厚的积雪 ,以至于和上面的地表连成一片,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整块山坡地,但只要不小心走到左面一脚踏空,下面就是杂草灌木丛生的深深沟壑。

    浅野仰面掉在左面悬空的灌木上,身体陷下去一刹那他本能的抓住一根生长在山崖半墙的灌木,身体垂吊在深沟边上刚抓住灌木,大灰狼已到了跟前。他惊恐的眼神里看见的不再是宫本那张凶狠的脸,而是张着血盆大口呲着尖尖长牙的大灰狼。

    大灰狼的嘴里尚且淌有鲜红的血,不知是秋田的还是井下的,此刻它凶残的盯着浅野,看着浅野掉下去的那个雪窟窿,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前腿试着想要接近悬在山崖半空的浅野把他拖上来吃掉。看到浅野的一双手紧紧抓着细细的灌木,它不敢上前,只好发出低低的恐吓声死死盯着他。

    浅野惊恐的眼神和那双在雪地里更显得绿幽幽的眼睛对视的一刹那,惊恐到了极点的他崩溃了,他大叫一声掉了下去……

    想到这里,浅野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回忆。

    在工地,狗剩他们三个一边干活,一边聊天。王喜来说:“情报也有了,虽然韩满囤说有人能把情报送出去,可我们的人一般不相信外人,要不干脆我送回去吧。”

    狗剩说:“黑哥跑了后,咱们挨了一顿饱揍还不够吗?再说自从抓回来抗联几十人后,日本人也增加了不少兵,不到一个分队也差不多有一个半小分队,你手里没有枪,万一他们开枪怎么办?”

    他接着问长林:“唉?对了,黑哥不是两把枪吗?那把枪藏哪啦?”

    长林还没有说话,王喜来问:“黑哥怎么搞得那两把枪,说说呗!”

    王长林说:“黑哥非说丢了一把,我懒得和他计较,老大把马老财打死后自己也挨了枪子儿,把手里的枪给了黑哥就咽气了,后来就再没看见那把枪。”他接着说:“说起那两把枪的来历,可玄乎了……”

    王世飞领着弟弟黑记和好哥们长林手里举着火把走在黑咕隆咚的山洞里,他们垂头丧气的走着,这个不深的山洞已经是他们探测的第三个了,以为能找到煤层,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走到洞口, 黑记说:“哥,我怎么听见好像有枪声?”

    王世飞说:“大山里有枪声稀罕吗?也许那些消失的游牧人又回来了。”

    黑记说:“咱们也算了找吧,你也看到了,探洞里面都是石头,连点儿黑面也看不到,哪怕是四尺煤也算,可是黑熏土都没有,我看今天咱也别转了,回去先暖暖活活喝几杯再说,这天气快把人冻僵了……”

    “噗嗵!”

    黑记话没说完就看见崖头上边突然掉下个东西, 大家吓了一跳,以为是狍子之类的傻动物呢。从悬崖上掉下去的动物,一般都是呆头呆脑的狍子和被什么追击的野兔。狼是很谨慎的,绝对不会踩在有疑问的雪地上。

    “刚才的枪响肯定是有人打中了什么动物给掉下来了。”黑记说。

    王世飞说:“掉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我们打中的。”

    他们毕竟人多,等了半天没动静,王世飞胆子大,他举着猎枪慢慢靠近那片灌木,扒开上面的雪,他愣住了。

    “我操!哪来的人?这深山老林的,难道是打猎的?”

    他大喊着其他人过去把浅野抬出那个雪窝。

    “哥,怎么办?好像还活着。”黑记把手指伸到浅野的鼻子底下试了试。

    王世飞盯着半死不活的浅野,抬头向上面看了看说:“就扔这里吧,上面那么高掉下来的,多亏这么厚的雪,这么密的灌木,否则早摔成几瓣了,你看这头都摔成这样了,内脏估计都摔碎了,别管了,喂狼吧!”浅野满脸鲜血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怕。

    他们几个转身准备离开,王世飞走了几步突然站住了,他返身回来看着浅野头上的伤口,转过头看着他们说:“你们看看这伤口。”

    几个人一起看浅野的伤口,黑记说:“我觉得不是掉下来摔伤的,因为掉下来直接掉在蓬松的灌木丛上,而且灌木丛上有厚厚的积雪,他的头没有着地,额头上哪来的伤口?”

    长林说:“也许是遇到狼了,逃跑的时候摔倒碰石头上了。”

    王世飞摘掉浅野的帽子说:“你摔倒能磕碰到头顶?看这,看这,这么多血口子。”

    他蹲下在浅野的衣服上乱搜起来,他摸到浅野口袋里硬邦邦的,拿出来一看大喜过望,一把铁盒子。

    “真他妈太走运了,搂草打兔子啊,捡了个宝贝。”他举着手枪站起来兴奋的给他们看。

    黑记说:“看看还有没有了?只有一把?”他眼热的边说边继续搜浅野的所有口袋,他摸到一个小本子,打开看了看一个也不认识,他接着乱摸,确信什么也没有了,这才悻悻的站起来。

    “那个小本写的什么?”王世飞问黑记。

    黑记随手翻了一下说:“奇怪,都是半拉字,一个也不认识。”

    长林笑着说:“黑哥,囫囵字你能认识几个?说不认识就算了,还说半拉字?”

    黑记因为没有摸到枪,有点懒懒的说:“你看这两个字还像中国字,“山”还有这个……”他指着上面的“夜间”两个字却不认识。

    长林看了看那两个“夜间”也摇摇头说:“我更不认识。”

    王世飞狐疑的看着浅野,皱着眉头说:“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也是找煤矿的?还是打猎的?打猎也不拿这王八盒子呀?”

    “天马上就黑了,要不拖着他吧,死透了再喂狼也不迟,没咽气给狼吃了,对咱们靠山吃饭的人来说不吉利。”黑记说。

    王世飞点点头,王长林蹲下去要背,黑记说:“还是我来吧,一会儿背不动了你替我。”

    一群人背着浅野向森林走去……

    喜欢狼性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