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拉着废品往回走,背上冰箱爬上楼安放好,天空已如墨染,暮色四合。他拨通姐姐的电话,询问父亲住院的情况。
姐姐说钱已备好,多数是莫叔帮忙垫付的。父亲手术顺利。
莫叔是父亲的战友,住在城中,工作不明,父亲也未曾提及。看起来像是个干部,每年都会与父亲相聚一两天。
挂断电话后,张楠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家中条件虽不宽裕,但也尚可,日子尚能过得去。他离家这些年,未给家里汇过一分钱。一是家里从未过问,二是他与赵思琪开销甚大,有点钱就去玩乐,所剩无几。
以至于父亲突发疾病时,他手机里的余额不足三千。
如今父亲手术顺利,全仰仗莫叔,日后只能努力赚钱还债了。
与赵思琪分手后,应该能省下钱了。
想到赵思琪,往昔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他那么爱她,却因那方面能力不行惨遭分手,心中又添几分感伤。
今夜,他要出去大醉一场,与过去告别。
华灯初上,张楠拖拉着拖鞋,穿着大短裤,上身套了件印有味鲜调料四个大字的广告衫。
没了女友,穿着也不必讲究。
以前他和赵思琪常去前面一家叫阿八烧烤的烧烤摊,喝点饮料,吃点烧烤。今夜既然是要和过去告别,就不去老地方了,免得触景伤情。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了好几条街,终于在一条河沟旁的美食街停下脚步,在一家麻辣烫摊档前坐下,点了一斤小龙虾和一些牛杂碎,要了两瓶冰镇啤酒。
徐徐夜风如轻纱般拂去白天的闷热,冰凉啤酒似清泉带来惬意的凉爽。
就在第二瓶啤酒快要见底时,张楠看到了前方卤猪蹄摊档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就是赵思琪吗?
虽然只是看到背影,但那黑色短袖上衣,露出小半个后背,由几条绳子交叉连接着。还有那短得几乎要露出屁股的牛仔短裤,不正是去海南旅游时,他帮忙挑选的吗?绝对不会错。
赵思琪并非孤身一人,她正挽着一个比她还稍矮一些的男人的手臂。
张楠心中一阵苦涩,他没想到赵思琪会如此急切,刚和他分手,就立刻投靠了别的男人。他一口气喝完瓶中剩余的酒,大声喊道。
“老板,再给我上十瓶啤酒!”
声音如雷,或许是太过响亮,又或许是声音熟悉,赵思琪回过了头。当她看到张楠后,先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后拉着矮男友匆匆离开了。
张楠的目光紧紧跟随赵思琪,直到她在人群中消失。他心中没有怨恨赵思琪,只有对自己的愤恨,恨自己的贫穷,恨自己是个三秒男。
老板提着一桶冰镇啤酒走来,将其放在一旁,笑着问道。
“有朋友过来啊?”
“没有,就我一个人。”
张楠拿出一瓶啤酒,在桌子边缘一敲,瓶盖如飞碟般飞出,他立刻举起酒瓶,一口气又喝下大半瓶。
老板看着张楠这般喝酒,知道他是个借酒消愁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张楠和赵思琪是同乡,初中和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他们都没有考上好大学,在不同的技术学院虚度了几年光阴后,一同来到江州寻找工作。
在江州的日子里,他与赵思琪同居了三年,她身体上的几颗痣,他都了如指掌……
往事如繁星点点,萦绕心头,不知不觉中,十瓶啤酒已然见底。张楠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甩了甩那仿佛被灌满了铅的脑袋,付完钱后离开了美食街。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在街头买醉,禁不住轻声哼唱起来,那歌声如泣如诉。
“听见有人说起,关于你的消息,忍不住多问一句……”
“……如果说……如果说分手如此容易……总有……总有人来人往……我又为何哭泣伤心……”
正当张楠仰着头,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游荡时,“嘎”的一声,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敞篷跑车突兀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被吓得歌声戛然而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本能地跃上了路基。
车上坐着一位长发披肩,身着淡蓝色长裙,戴着墨镜的妙龄女子。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门上,脑袋微微倾斜,说道。
“小子,你这唱的也太难听了,跟牛叫似的。”
张楠努力撑开那快要合拢的眼皮,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刚想破口大骂,却在看到女子那美丽的面容后,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女子撩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秀发,顺手将墨镜往下压了压,露出了一双清澈如湖水的大眼睛,接着说道。
“我喜欢听牛叫,上车,叫给我听。”
张楠虽然酒醉,但心里可不糊涂,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女子也是带着酒劲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他还是好心地劝了一句。
“大姐,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酒驾可是要判刑的。”
“你叫谁大姐呢?”女子闻言,瞬间炸了毛,抓起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像扔炮弹似的朝张楠砸了过去。
好在张楠的反应够快,头一偏,便稳稳地接住了手机。能开得起这种豪车的女人,肯定不好惹。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走下路基,将手机放回了座位上。
“小姐姐,手机挺贵的,摔坏了……”
张楠话还没说完,女子如饿虎扑食般抓住他的衣领,猛地往车里拽。
张楠猝不及防,上半身如沙袋般摔进了车里,头狠狠地撞到了女子的大腿上。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香味。
“我让你唱牛歌给我听,你竟敢不唱。”
女子边说边踩下油门,跑车如脱缰野马般呼啸一声,疾驰而去。
张楠的腿还在车外,他赶紧身体一蜷,如灵蛇般把腿抽进车里,撑起身子坐好。
“我靠,你酒驾也就罢了,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开车。”
“怎么啦,你怕死啊。”
“我怕死?我一穷**丝怕死?”
“不怕就好。”
女子猛踩油门,跑车如火箭般飞了起来。
两旁的路灯杆如被飓风吹倒的秧苗般唰唰地向后倒去,模糊不清。一些小虫子如暗器般拍打在脸上,带来阵阵麻痛。
张楠感觉这女子在玩命,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恐惧,紧紧地抓住车门,不敢松手。原本晕坨坨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跑车开出了市区,速度愈发加快。
也许是男人天生就爱追求极速感,张楠的兴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伤心时唱歌,兴奋了也唱歌。
“……若不是身不由己,离开后的你应该也明了……”
女子也跟着哼唱起来,只不过她的歌声如杀猪般难听,比牛叫还要刺耳。
两颗忧伤的心在风中如狂魔乱舞般凌乱,释放,疯狂……
第二天中午,也就是刚才了。他感到脖子一松,断了的呼吸重新通畅。
那女人并未下死手,掐了一阵后就松开了。这事怪不得张楠,要怪只能怪自己酒后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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