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看到云萝委屈的表情,微微一笑道:
“虽然收你入门是确定的,但是入门做二代弟子还是做三代弟子,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云萝闻言一怔:
“诶?靠我自己?”
“对呀,来伸手过来,我先看看你的根骨资质。”
云萝面露喜色,同时又十分忐忑的伸出了手臂。
李莫愁仔细探查了云萝的根骨资质,又问了云萝一些问题,比如练过什么功夫,练了多久,每天修炼多长时间,看过什么书,对这些书有些什么样的心得之类的。
虽然问得很详细,看起来很严格的样子,可李莫愁越是严谨,云萝就越是放心和开心。
一柱香之后,李莫愁终于问完了,然后略做思索:
“云萝,你的资质不错,心性和智慧都很合适,就是练功有些不用心呀!”
云萝脸颊发红,眼神有些飘忽,低头捏着手指道:
“那,那是因为…是我有些怠惰了,以后还请李仙子严加督促。”
云萝没有找借口,而是直接承认了,这让李莫愁十分满意,人不怕犯错,怕的是错了还找借口。
“嗯,没事,你今年才十六,现在修炼也不迟,今天我就代师收徒,将你列入古墓派门墙,以后称呼我为大师姐,你行五。”
云萝闻言大喜,赶紧起身行礼:
“云萝见过大师姐,见过二师姐。”
云萝没有忘记龙儿,龙儿也淡淡点头应了一声。
“哈哈,恭喜夫人,恭喜云萝姑娘,好了,咱们开席庆祝一下吧!”
南星笑呵呵的凑趣道。
李莫愁白了南星一眼:
“今天只有家常菜,要不夫君去帮帮语嫣,多弄些好吃的。”
南星干笑,不过他想到自己库房里那些零食,咧嘴一笑道:
“谨遵夫人吩咐,为夫去去就来。”
说完南星起身往后面跑去,云萝愕然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李莫愁噗嗤一笑,冲着云萝道:
“他平时就这样,不必在意,走吧,咱们入内用餐,上官姑娘,你去门外交代一声,云萝吃过饭再回去。”
上官海棠应了一声,不怎么情愿的起身出门。
……
云萝回到守卫森严的大宅院时,天已经黑透了,雪倒是停了。
进了院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迎了过来,弯腰行礼:
“老奴见过公主。”
“曹公公客气了,可是皇兄有事?”
“皇爷在等公主。”
“好。”
“公主请随老奴来。”
曹正淳微微弯着腰,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云萝脚步轻快的在后面跟着,她身后是上官海棠,一声不吭的默默跟随。
院子明里暗里到处都是警卫的身影,三人就这么默默的走着,警卫们仿佛泥塑木雕,一切都安静的有些诡异。
三人沿着走廊穿门过院,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外面,曹正淳停下脚步,云萝和上官海棠也跟着停下。
“皇爷,云萝公主请见。”
“快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曹正淳上前推开房门,然后侧身站在一旁,云萝蹦蹦跳跳的进了房间:
“皇兄!吃了饭没有?”
“哈哈,都这个时候了,自然吃过了,屋里热,将大氅除了,一会儿捂出汗了。”
“嗯,皇兄你这里好热呀,又呛人。”
“没办法,天冷呀!”
“我听姐夫说房间里用壁炉就没这么呛了,明天我仔细问问他,这个壁炉要怎么弄。”
“姐夫?”
“对呀,我大师姐的夫君,就是南星南公子嘛。”
“来,云萝坐下跟皇兄说说…”
两人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就像普通人家的兄妹,完全没有什么皇家威仪。
房间内的声音小了下来,因为房间内的小太监将门重新关好了。
房间外的曹正淳走到门边站着,手里抱着拂尘,眼角余光看向上官海棠。
上官海棠则走到屋檐下的栏杆边上,背对着房间,看着被白雪覆盖的荷塘。
“那边都来了?”
“巫行云未至。”
“邀月宫主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曹正淳和上官海棠一问一答,上官海棠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毕竟护龙山庄跟东厂可是不对付的。
对于上官海棠的态度,曹正淳也不在意,想了想又问道:
“南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挺特别的人。”
曹正淳白了上官海棠一眼:
“咱家的意思是这人对皇爷是否有害?”
“呵呵,那谁知道。”
上官海棠又不是菜鸡,这点小套路想要套住她是不可能的。
“你…你可是天字号密探,如此敷衍公务吗?”
“曹公公,你可不是我的上官,我又不对你负责。”
曹正淳语结,想了想干脆不再开口自讨无趣了,到时候让皇爷直接问,看你这个臭丫头还敢不敢嘴硬。
房间外的走廊里安静下来,房间里的谈话声却一丝也听不到,很明显,里面有高手隔绝了声音。
房间内,云萝与一个长相端正,气质高贵的年轻人,此刻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对面口若悬河的活泼女孩。
云萝正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她在旅舍中的一切,事无巨细。
年轻男子也不嫌她讲述得有些乱,一直耐心的听着,偶尔还会附和一下,或者问一些问题。
云萝所说的东西,年轻男子大部分早就知道,通过云萝的讲述,他对南星一行人有了更立体的认识。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是古墓派的二代弟子了?”
“嗯嗯,我是不是很厉害,当时大师姐说不管怎样我都能加入古墓派,我还有些委屈呢…”
话题又一次迅速跑偏,年轻男子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听着,趁着云萝的讲述告一段落,他又问道:
“那皇妹你要跟他们一起闯荡江湖,会不会害怕呀?那可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呀?”
“我才不怕呢,或者说,我很向往这样的日子,与其一辈子困在那大屋子里,我宁愿冒险。”
“呵呵,皇兄也很羡慕你呀!那接下来具体怎么安排呢?”
“先南下去移花宫,等到邀月姐姐与南公子完婚,然后再去终南山,大师姐说按照我的资质,如果努力修炼,一两年就能出师历练,到时候我就可以独自闯荡江湖,就能回京看望母后和皇兄啦!”
看着云萝跃跃欲试的样子,年轻男子虽然温和的笑着,但是眼里的担忧已经有些隐藏不住了。
还有更麻烦的,那就是母后的日夜念叨,想想他都觉得脑袋发胀。
“啊对了,皇兄,今天姐夫说了一句话我有些不明白。”
“哦,什么话?”
“他说只有百姓才是咱们皇家最忠实的盟友,其他人都不是,我有些不明白,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
年轻男子脸上的温和气质猛地一敛,一股凛冽霸道的气息骤然爆发,云萝也被吓了一跳,惊讶的看向皇兄。
片刻以后,男子脸色一缓,温和的笑笑道:
“南公子说的没错,这天下和咱们一条心的只有百姓,那些大臣和读书人的话不能全信。”
“哦,这样呀,姐夫果然很聪明!”
“呵呵,他还说啥了?”
“嗯…说了很多,他还问我如果皇兄和母后落水了我会先救谁?”
年轻男子闻言一怔,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随即又十分好奇的问道:
“那皇妹你是如何回答的呀?”
云萝有些扭捏,不过还是勉强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的兄长道:
“我,我说先救母后呀,因为母后不会水!”
男子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云萝,我也不会水呀。”
这次他连称呼都改了,这是在打感情牌。
云萝赶紧解释:
“可是兄长年轻力壮,可以支撑的更久一点,我就可以回来再救兄长呀!”
云萝一脸的坚定,以及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男子哈哈大笑:
“云萝真是乖,兄长很开心。”
“嗯,嗯。”
云萝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受之无愧。
“夜了,云萝也累了吧,快去洗漱休息吧。”
云萝点点头,抬起一点的身子又坐了下来,有些忧虑的开口:
“皇兄,母后那里你要替我去分说,我会很快回京去看她的。”
“没事,这些你不用担心。”
“谢谢兄长,那个…”
“还有什么事?”
“兄长,我想明日就搬去跟师姐她们一起,可以吗?”
男子沉吟片刻,看到云萝越来越紧张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
“你都拜入人家山门了,自然要跟同门一起。”
“哼,兄长故意吓唬我。”
云萝撅着嘴一副很不开心,需要立刻来哄我的样子。
“好好,是兄长的不是,云萝就别生气了,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
“嘻嘻,才不会,兄长,云萝不在兄长身边,就没人跟兄长聊天了,以后兄长不要太操劳,也不要生气,若是想云萝了,就让人送信来,云萝也会常常写信给兄长的,云萝可以替兄长去看看江湖,等到云萝习武有成,就能回来保护兄长了!”
年轻男子听得感动不已,这世上全心全意关心自己的,恐怕除了母亲就只有这个傻妹妹了,可是自己却不得不利用她。
年轻男子努力笑着,声音却有些沉闷:
“好呀,那我就等着云萝学成归来了,去休息吧。”
云萝开开心心的告辞离开,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露出了平时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死板面容。
“宣上官海棠。”
“宣上官海棠觐见!”
小太监略微提高声音冲外面喊了一句,然后将门拉开一个不大的宽度,上官海棠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跨步而入。
室内温度很高,而且有些闷气,还夹杂着炭火呛人的味道,哪怕这里用的都是最好的碳,也一样有味道。
上官海棠上前拱手行大礼:
“上官海棠拜见圣上。”
“免礼平身吧。”
上官海棠直起身。
“近前说话。”
“下官身上寒气重,恐冲撞圣上。”
皇帝点点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你去那边一直跟随云萝吗?”
“是,下官一直陪同在侧。”
“仔细说说经过。”
上官海棠条理分明的将整个过程都讲述了一遍,甚至所有人的对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皇帝默默听着,也不发表意见,等到上官海棠全部说完,他仍然不置可否,而是又开口问道:
“你对…那个南星怎么看?”
“聪明,沉稳,谋定而后动,但是没有什么野心,有些好色,但是并不沉迷,还有…他的行事风格有些与众不同。”
“哦?怎么个与众不同?”
“就是…怎么说呢,就是他行事以解决问题为核心,直来直去,很少兜圈子,也很少受干扰。”
皇帝思索片刻:
“你是说他很少受掣肘,是无欲则刚?”
“也可说是只要不去招惹他,他就人畜无害。”
皇帝默默点头,又转移话题道:
“他们对云萝如何?是真心以待吗?”
“下官认为是的,云萝公主天真无邪,本就招人喜爱,李莫愁也很喜欢云萝公主,而在南家,做主的是李莫愁和邀月。”
“呵呵,惧内吗?你说南家?”
“古墓派内的二代弟子中,李莫愁和王语嫣都是南家人,古墓派基本上就是南家做主,加上南家还有邀月这个媳妇…”
“移花宫…大宗师呀…你认为朕有必要见见南星吗?”
“这…”
“但说无妨。”
“下官以为没必要,邀月宫主是大宗师,若是引起误会,反为不美。”
“嗯,云萝去了也就够了,这个南星很有趣。”
上官海棠瞥了一眼皇帝,开口道:
“下官听南公子说,明天他们就会离开此处去开封游玩。”
“哦?这个南星…若是我们趁机控制住巫行云呢?”
“圣上,南公子跟巫行云只是合作关系,他行事根本不必顾忌巫行云的生死,那时候…”
“呵呵,他还敢造反不成?”
上官海棠没有回答,心里暗暗腹诽,他用得着造反吗?只要逮住你这条大鱼,还不想啥有啥,你真以为有藏在暗处那位大宗师就能为所欲为?
“你退下吧。”
房间里冷场了片刻,皇帝随即让上官海棠退下。
上官海棠再次行礼,然后退着绕过屏风,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房间再次封闭,皇帝才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道:
“那个邀月实力如何?”
“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哦?平手吗?”
“陛下,适才风雪如诲,邀月一行到来,风停雪霁,明月当空。”
“这…”
“念动天地和,我可做不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