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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受伤了。
    谢龛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目光盯紧了祁桑,一字一顿:“祁桑,你可想好了,今日你若同旁人走了,明日一早,全京城都会知晓你同我总督府再无瓜葛。”

    他上前一步,跨出了总督府:“日后,你就再不能打着本督的名义在外招摇了。”

    言外之意,全京城的人都会知晓,她祁桑再不受谢龛庇佑。

    祁桑没有说话。

    其实谢龛完全不必再添上这句话,他今夜的一言一行已经清楚地表达了他要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了。

    大概也是猜到了她并不知晓宝藏的事情,索性也懒得再在她身上花费心思了。

    邢守约淡淡道:“先前种种,多谢总督的关照,如今守约已归,来日便是再上战场,也不会将桑桑一人丢下。”

    他后面那句话似是触动了祁桑,她抬头看向他,小脸哭地泪痕斑驳的样子。

    谢龛忽然记起祁桑烧迷糊那夜,断断续续地一句‘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连你也总是留我一个人……’。

    总是被抛弃、被遗忘、被抛之脑后的阴影随着岁月深深扎根在她血肉中,折磨着她的神志。

    邢守约一句话,宁愿违抗军中规矩也要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其中重量,可想而知。

    冰霜覆面,谢龛指关节在夜雨中咯咯作响:“固阳侯,你可知你这爵位是谁封的?本督若想撤了你这爵位,也不过提笔数字的事。”

    邢守约闲闲一笑道:“那守约可真的要多谢总督了,守约实非祁兄那般的战场奇才,征战东夷多载也是十分吃力,倒不如让出了这位子给更合适的人选,守约这一生没什么雄心壮志,若是能同心爱之人踏遍山河,结做寻常布衣夫妻,便是抛了这一身功名利禄又何妨。”

    徐西怀跟在谢龛身边这么久,那些个东西在他面前不是连话都说不全,便是忍气吞声不敢多言的窝囊样子。

    这还是头一次,见人三言两语就给他气得要将金蟒腰鞭抽出来的。

    他忙上前按住谢龛的右手,同邢守约道:“不早了,这祁姑娘瞧着受惊不小的样子,又淋了这么久的冷雨,固阳侯还是赶紧带她回去,寻个大夫瞧瞧吧。”

    邢守约便不再多言,微微颔首后便抱着祁桑翻身上马,将她牢牢护在怀中后,带着一行数人消失在了夜雨中。

    谢龛呼吸极重,刀子似的视线落在徐西怀脸上。

    徐西怀忙收回手,一脸无辜:“总督莫要这样看我,您是没瞧见祁姑娘看那人的眼神吗?那感动之情都快溢出眼睛了,您若再刺激他两句,怕是两人要当场在咱们总督府外拜天地了。”

    拜天地三个字一出,谢龛眼底寒霜更是重了一层,咬牙道:“你、找、死!!”

    徐西怀这下是真觉得自己无辜死了。

    呐呐呐,这觉得祁桑是个累赘,担心她成为自己软肋的人是他。

    想划清界限,再不去管她那些个破烂事儿的人也是他。

    结果看到邢守约英雄救美后暴跳如雷的人还是他。

    “总督宽心,先前您不还犹豫到底要不要同她分道扬镳的么?如今固阳侯手握兵马,保祁姑娘一个平安无虞自是不在话下,也算是间接替总督做了决定,这不也算好事一……”

    他说着说着,眼瞧着谢龛真要动手,忙两三步冲出去,站在还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中,同守在外头的属下道:“咦?雨停了,咱们就别打扰总督了,打道回府吧。”

    说完翻身上马,连蓑衣都顾不得披上,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谢龛站在原地。

    他脚下还残留着一团湿。

    那是先前祁桑跪着的地方。

    他后退一步,看到那团湿润的水渍间,隐约的几缕鲜红。

    她受伤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呼吸似乎都跟着停了一瞬。

    谢龛这一生,鲜少有后悔的时候。

    可这会儿,他看着脚下的鲜红,忍不住失神地想,为什么就一定要选择在今夜同她划清界限呢?

    改天不好么?

    选一个她不是那么狼狈的时候,不好么?

    若他一开始便出手相助,她是不是就不会受伤,她哭的时候抱的人是不是就是他,邢守约也不会有机会说出那些叫她心动不已的话来……

    不。

    不不不。

    他的确该后悔,但后悔的不应该是这个。

    他该后悔的是一开始就不该去管这个女人,干脆就叫她死在姚法生他们的手里。

    那样的话,‘祁桑’两个字于他而言,也就只是祁旻胞妹这么简单了。

    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谢龛这么想着,转身拂袖而去,却又在回到寝殿后,看到那株已经长高了不少的花树苗时,长久地静默了。

    ……

    祁桑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她双手手心被缰绳伤了,这会儿裹着厚厚的绢布,受伤的膝盖也同样缠着绢布,只是动一下就是钻骨地疼。

    反倒是原本比她伤得重的邢守约守在榻前,拿了个木勺一勺一勺地喂她喝汤药。

    祁桑就想到先前在总督府醒来时,奉业也是这样喂她喝药的。

    她心中酸涩,忍不住问了句。

    邢守约帮她拨弄了一下额间的落发,温声道:“放心,已经着人将他好好地葬了。”

    祁桑只点点头,就不说话了。

    邢守约瞧出了她的自责,便道:“他是谢龛的人,来你这里也是为了探寻那传闻中宝藏的消息,你赶他走无可厚非,桑桑,不要多想。”

    “可若先前不是我想要他,谢龛也不会将他送给我……”

    “你想多了,他存了这份心思,便是你不开口要,他也会想方设法的送人进来的。”

    邢守约说完,视线扫过院子里正在打扫的两个婢女,压低声音道:“你又怎知你买来的这两个婢女同那个厨子,此刻就一定是你的人呢?”

    祁桑:“……”

    这个她也知晓,只是如今身边可用之人早已不剩几个,她暂时也抽不出心思来挑选称心的下人。

    “你若信我,回头我给你送几个信得过的人来伺候着,虽不如祁兄亲自训练的那些个人用着舒心,至少不用担心她们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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