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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名动京城的状元郎。
    谢龛陪着祁桑在院子里走了半个时辰,身体上的疲累消耗掉了精神上的紧绷,祁桑的情绪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狱卒这时候来报,说是内阁大学士徐子卿求见郡主。

    这徐子卿,便是陶、祝两家纠葛的祸端。

    他并非什么名门侯府出身,曾经只是一名普通的商贾之子,后连中三元,是如今京城中极负盛名的人物。

    只因父亲同陶从元曾交好,便为二人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徐子卿父母早亡,徐氏一门日渐式微,又被祝云锦一眼相中,才有了日后的种种。

    听说,是个貌比潘安的长相。

    祁桑生了几分兴致,拉着谢龛要去看,却被谢龛掐着后颈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谢龛容貌生的好看,眉眼狭长,鼻梁高挺,唇薄而红,极为邪气阴冷的一种好看。

    而这徐子卿,几乎是同他完全相反的模样,一双瑞凤眼眼尾上扬,挑着抹不屑一顾的冷魅在里头,像一抹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优雅、清冷,已是迷倒了多少嫡女千金。

    让祁桑去瞧他,同拿块香气四溢的肉喂给狼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里面的狼指的是祁桑这个没心肝的。

    牢狱里血腥气重,夜里谢龛便带着她在厂狱里单独为他设的暖阁歇下了。

    祁桑迷迷糊糊间听到有敲门的声响,刚要起身,就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接着睡。”

    谢龛丢下一句话,便越过她下了榻,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响了没一会儿,便传来极轻的开门声。

    门外,云笙面色难看道:“主子,郡主死了。”

    ……

    昨夜徐子卿前来,要求同陶华年私下说两句话。

    因陶华年在厂狱内并不算真正的囚犯,且二人曾定下过娃娃亲,狱卒便也没多想。

    二人交谈时间并不长,至多也就一炷香。

    一炷香后,徐子卿便离开了。

    而他离开时,陶华年还是好好的,狱卒过去瞧过一眼,她只是站在铁栏边,没有哭没有闹,除了脸色白了些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狱卒过了一个时辰再去瞧时,她已经摔碎了一只碗,吞下碎片死去了。

    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被褥。

    谢龛看着一地碎片,面色阴沉冷凝。

    为了防止囚犯不堪受刑自裁,牢狱之内是从不允许任何吃食用具出现的。

    筷子,碗,便是连喝水,都是每日固定有人来喂一次,隔着牢门张着嘴,如同牲口一般毫无尊严可言。

    但陶华年来此也不过是走个形式,并非真正囚犯,牢狱之内茶盏水壶更是一应俱全。

    她若想自杀,太容易。

    身后传来极轻的走路声。

    谢龛阖眸,回身挡住了要进来的人:“别看了,太血腥。”

    祁桑的身子撞进他怀中,火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半边脸,许久,才轻声问:“为什么?”

    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他们不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吗?

    他此番前来,难道不是终得以见到自己的未婚妻子,难道不是互诉衷肠,难道不是许诺将来的吗?

    为什么要逼死她?

    谢龛不许她进去,沉着脸命令:“去将内阁大学士徐子卿羁押归案。”

    从命令下达,到将徐子卿收押至内厂,总共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徐子卿没有逃,厂卫们去大学士府捉人时,他甚至已经歇下了,被府中管家叫醒时,也未出现半点惊慌。

    就那么施施然穿衣而起,随他们来了。

    这是祁桑第一次见到这位内阁大学士,传闻中的高岭之花,名动京城的状元郎。

    着一件胸口绣竹叶月牙白的长袍,一双瑞凤眼弧度堪称完美,笼着黑湛湛的眸子,清冷中透着漠然。

    他看一眼牢狱之内的惨状,却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未言语一句话。

    谢龛只落下一个字:“审。”

    ……

    正五品的内阁大学士,虽官职不高,但徐子卿在朝堂内外名声一向极高,是清贵名流、儒雅之士们仰慕般的存在。

    虽说内厂有缉拿权贵大臣的特权在,但徐子卿的骤然入狱还是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片激烈的抗争之声。

    他是祝阁老的得意门生,更是即将同祝云锦成亲的乘龙快婿,祝仪自然是趁机力保。

    不止他们,就连祁旻都心生不舍。

    他初登帝位,朝中几乎全是世代承袭下来的权贵世家,这些权贵世家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纠葛难断,把握着大祁的命脉,想要削弱他们的势力,实在不易。

    动得急了,极有可能引起他们的反扑。

    朝堂之上寒门子弟少之又少,而这之中,唯一入得了他眼的,也就只有徐子卿一人了。

    而彼时,厂狱之内的徐子卿依旧清冷冷如一汪冰湖,波澜不惊。

    他的回答始终只有一个,只是许久未见陶华年,既即将同祝氏结下姻亲,本欲此生不再相见,听闻她骤然入狱,这才特来问一句可还安好。

    至于陶华年为什么会自杀,他并不清楚。

    谢龛命人将祝云锦提了过来。

    她双腿被废,又在厂狱内吃尽了苦头,一眼看到未婚夫婿,立刻泪水涟涟地喊人。

    可徐子卿也只是冷漠地扫过她一眼,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激动或心疼之意。

    祁桑在一旁看得清楚。

    照理说,他逼死陶华年,应该是变了心,不想她的出现影响他的前程,姻缘,才会出此下策。

    可如今再一瞧,他似乎对祝云锦同样不屑一顾,半点没有要攀附权贵往上爬的意思。

    一个泡在书墨之香中的男子,平日里大约是见不到几次血腥的,如今被一众沾染着干涸血迹的刑具围绕其中,竟半点不见慌张恐惧,黑湛湛的眼睛里尽是淡漠之意。

    谢龛一个常年刑具在手的人,太清楚这样的人看似柔弱,实则恐怕牙齿一颗一颗敲掉了都不一定能逼出一句话来。

    他命云笙去细细查探一番徐子卿的过往,顺道将祁桑送回暖阁去休息。

    能不能撬开他这张嘴,总得先试一试再说。

    祁桑在牢狱内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头疼又恶心,躺下后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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