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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后悔救了朕一命?
    拉扯间将轻素推到了地上,当即见了红。

    薄婴随即冲了出去,等薄家人找到人时,已经在湖里了。

    勉强救回一条命,却是接连几次高烧,来势汹汹,将人烧到至今昏迷不醒。

    祁旻想,他是一手造成他们如今局面的人。

    他可真恶毒啊。

    不过再恶毒也恶毒不了多久了,他再使劲儿折腾些时日,也该死了。

    或许是饿了,魏宝珠合上了书,刚刚拿起一块糕点要咬一口时,余光就见本该睡着的人正在盯着自己看。

    寝殿里只留着一盏烛光。

    光线昏暗,他侧躺着,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就那么安静而温柔地看着她。

    魏宝珠放到了唇边的糕点又放了回去。

    她走过去,跪在榻前,手指搭上他脉搏试了试,秀眉微蹙:“皇上还是注意一下龙体吧,这样下去最多还有三五年可活。”

    太医们哪里敢说这样的话,生怕一不小心遭砍头,也唯有她可这般心平气和地说出来。

    她靠得近了,祁旻就又闻到了那熟悉的荔枝香。

    “朕早些死,你也能早些出宫,不好吗?”他问,声音比她还要平和。

    魏宝珠的目光就从他清瘦凸起的腕骨移到了他脸上:“天下初定,百姓刚刚安稳下来,皇上若出变故,怕又要惹天下大乱。”

    祁旻敛眉低笑:“是啊,朕这一生本就该为天下而活,本该光明坦荡的一生,突然生了霉,腐烂了一块,再也不是那个万人敬仰的祁将军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小满可曾后悔?后悔救了朕一命?朕却恩将仇报,抄你家族,毁你姻缘,夺你自由……”

    “魏氏一门贪敛钱财是事实,皇上是明君,未曾将魏家满门抄斩已经是手下留情,宝珠不敢多做奢望。”

    她难得愿意同他多说两句话,祁旻精神都跟着好了许多,往前挪了挪身子:“那毁你姻缘呢?”

    魏宝珠忽然沉默了下来。

    她脸上难掩黯然。

    当初不想同薄婴成亲是真的,后来觉得薄婴其实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也是真的,再后来他设计宫女引诱薄婴后她的失望心痛也是真的。

    对祁旻的恨,同样是真的。

    死寂中,祁旻冰凉的手指忽然轻轻抚上了她的下巴。

    这样炎热的夏夜里,他的手指竟是冰一样的冷。

    “薄婴快死了。”他说。

    魏宝珠眼睛里的疑惑在一瞬间僵住!

    “朕本不想告诉你的,又怕哪一日你知晓了,会彻底恨透了朕。”

    祁旻食指指尖轻轻磨蹭着她的下巴,留恋不已:“小满,朕允你去汤汤小镇几日,你不要逃好不好?朕不会活太久的,等朕死了,朕允你出宫,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都好,好不好?”

    朕不会活太久的……

    魏宝珠眼睫颤了颤,似乎有所触动,又似乎只是他一瞬间的错觉。

    夏夜的风吹过窗前。

    魏宝珠垂于身后的发被风掀起,几缕落在了他手背上,似夫妻间最柔情的耳鬓厮磨。

    她低下头,许久许久,才低声道:“我没有盼着皇上死,皇上不必刻意折磨自己的身子。”

    祁旻不以为意地笑笑:“本就是该死之人,偷生数载已是大幸,朕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死之前能同小满日夜相对,或许下一世,能同小满修来一段良缘呢?”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下巴,躺了回去:“明日一早便离宫吧,朕等着小满回来。”

    魏宝珠跪在原地没动,许久后,才道:“皇上为了儿女私情这般不顾自己的身子,可曾想过大祁千千万万需要皇上守护的百姓?他们有死于战乱的儿子,也有遭奸人戕害致死的女儿,比起他们,皇上的这点情情爱爱,真的那么重要吗?”

    祁旻道:“放心,没了朕,还有谢龛,不会叫这天下乱了的。”

    “谢总督嗜血好杀,过于偏执阴暗,如何能做一代明君?他可辅佐皇上处置那些手段阴险狠辣的世家,却是无法施恩天下,广济贫苦。”

    祁旻沉默了下来。

    她果真是为了天下百姓才冒险去了化骨山救的他。

    虽然明知如此,可私下里他还隐隐残留着一丝期待,或许……她同京城里的那些闺阁千金一般,当初是因爱慕他祁家少将军的名号,才不远万里奔赴密林去救他的?

    最后的一丝念想也断了,他眼中难掩落寞:“可是朕心有执念,舍不得放小满离开同他人恩爱生子。”

    魏宝珠道:“我不走,会回来,皇上安心养身子就是。”

    我不走。

    会回来。

    简洁干净的六个字,她平平静静地将余生交代在了他这里。

    虽然……并不是因为情爱。

    可即便如此,祁旻依旧大受震撼,甚至难掩怀疑:“你可考虑好了?朕……可是在给你机会。”

    一人自由,换天下安稳,这笔账她算得过来。

    魏宝珠缓慢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

    再一次回到汤汤小镇,恍如隔世。

    薄父薄母早早地候在外头,见到数十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护卫前那辆马车时,明显地怔住了。

    他们还是重金从魏氏求得的消息,这才知晓魏宝珠竟曾是当今圣上的妃子。

    若非儿子眼瞧着要撑不下去了,他们便是死也不敢跑去京城寻人的。

    魏宝珠挑帘下了马车。

    时隔半年,再次见面,当初还怨气颇深的薄父薄母,如今表情讪讪,低眉垂眼,大气不敢出一声。

    魏宝珠客气叫人,叫的却不再是爹爹母亲,而是伯父伯母。

    夫妇二人慌忙称不敢不敢,紧张万分地引着她去了后院。

    薄家大院没什么改变,似乎还跟以前差不多。

    推开门,里面却没见轻素的身影,或许是薄父薄母又将人赶走了,也或许只是怕她见了心情不好扭头就走。

    魏宝珠没去多问一句话,看到床榻上躺着的薄婴。

    他睡了半年,瞧着没有了以往的活泼劲儿,身子也消瘦了不少,初见轮廓。

    她捉起他手腕来试了试脉搏,脉象凝涩不流,邪气在体内滞留太久,已经到了上下不通、阴阳阻隔的时候了,再不尽快泄邪疏通,怕是要回天乏术。

    喜欢教不乖,佞臣替人养妹被逼疯臣替人养妹被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