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枝的老家在兴隆镇南面的龙凤山竹园村,不过地盘上却归商山县管理,属雨量丰沛的长江流域,山势北高南低,坡度较缓,气候也温润一些。竹园村距离兴隆镇直线距离不到五十里路,可由于山高林密,公路沿河而建,蜿蜒曲折,来回一趟需要大半天时间。
凤枝出生在一个中医药世家,上几辈人都以经销药材为生,尤以经销天麻、猪苓和五味子闻名于东秦岭地区,经过几辈人的努力,家境殷实,家丁兴旺。
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凤枝被家人奉为掌上明珠。当年,文掌柜还是华州华隆药铺的学徒,大名叫文武,是闻家的上门女婿,经常去原产地收购道地中药材,在保证质量的同时,还可以节省收购成本。
每年秋季过后,北雁南归,瓜熟蒂落。这时,山里人趁着农闲,上岭采药,下河捉鱼,进山狩猎,再卖到药铺、饭馆或贸易货栈,换些银两,补贴家用。
白露过后,天气渐凉,正是药材上市的大好时期。文武等一群山外商家,经常搭伙结伴来到龙凤山一带收购中草药,在大雪封山之前收购完毕,再随着拉运的马帮回到关中一带。
由于龙凤山位于秦岭腹地,空气新鲜,昼夜温差大,植物茂盛,自然环境优越,是中药材的天然宝库,加上当地民风淳厚,商家守信践诺,就成了文武一行收药时的必打卡之地。
相同的性格和爱好,使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就这样一来二往,山外的文武与山里的凤枝父亲,就逐渐从相识到相知了,情谊越来越深,后来发展成为莫逆之交。
又一笔买卖谈成后,在酒足饭饱之际,他们互相称兄道弟,相见恨晚。接着,两人盘腿坐在火炕上,喝茶聊天,谈天说地,谈完友情谈感情,谈完亲情谈人生。
正好这时,在一旁玩耍的小凤枝,不小心将鸡毛毽子踢飞,不偏不倚落在了文武的怀里。
看着面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文武又想到了和她年龄相仿的儿子闻斌,便借着酒劲,半醉半醒地向凤枝父亲提起了娃娃亲。
文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酒话,对方却把它当真,并爽快地应承了下来。然后,两个酒杯又一次碰在了一起。
时间在变,世道也在变。
光绪皇帝退位之后,各路诸侯竞相争霸,烽烟再起。民国初年,趁蒋冯阎大战之后,陕西关中地区军阀割据,硝烟四起,东府一带匪患尤为严重。
位于华州的城北的百年老店华隆药铺,几经土匪袭扰和官府盘剥,已经元气大伤,正常经营难以为继。华隆药铺的掌门人闻益康因此悲愤交加,觉得愧对祖宗,一病不起,不久便与夫人相继离开人世。
眼看着祖辈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将毁于一旦,华隆药铺新的掌门人闻珍珍整天以泪洗面,却无计可施,回天乏力。
作为上门女婿的文武,毕竟经常在外闯荡,见过一些世面,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想法:人挪活树挪死,不如将华隆药铺迁徙到秦岭山区,先投奔到在兴隆镇开客栈的娃他姨家,等避过战乱,再图东山再起。
闻珍珍听到这个消息,怦然心动,经过深思熟虑后,也觉得主意不错,一是可以离开是非之地,二是祖业还可以延续,三是到山里后,暂时寄居在亲妹妹家里,相互也有个照应,也可解燃眉之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事不宜迟,说走就走,三架马车便载着闻家人的希望,出了华州城向西南方向的兰草峪驾去。
马车驶上大明塬之后,便要穿越百里深山峡谷,跨过分水岭以后,准备向东南方向的兴隆镇驶去。
闻家夫妇两人,儿子闻斌,女儿文琴,丫鬟二妹,还有小伙计哑巴张,一行六人先后下了马车,一群人站在高处向老家方向望去,看着满目疮痍的华州城,抹下了离别的眼泪。
马车向南进入兰草峪之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沿途都能看见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逃难人群。
在关隘处,官军还设置了所谓的检查站,凡进山逃难的人,不论身份如何,一律都要交上买路钱,才肯放行。
……
费尽千辛万苦,历时九天九夜,终于到达位于秦岭腹地的兴隆镇。
理想很丰满,而现实很骨感,在短短的九天的时间里,闻家仿佛从天堂跌落到人间地狱,半生的积蓄消耗大半,闻珍珍不堪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不幸染上顽疾,始终不见好转……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是华隆药铺一贯奉行的宗旨,在这次迁徙途中,文家人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这一宗旨。
他们的马车路过葛家寨时,收留了一位欲卖身葬父的少女,她和父亲也是逃难进山,父亲不幸染上疟疾身亡 ,少女却无钱安葬家父,只好插草卖身。
当文武一家的马车经过葛家寨时,目睹着这心酸的一幕。问珍珍不仅收留了她,而且帮她埋葬了父亲。
这便是后来成为文掌柜二姨太的葛莹莹。但始终不能为掌柜生下一男半女,无法报答掌柜及大太太的一片恩情。
有时候,文武和哑巴张主动下车步行,让行走困难的老人孩子,搭乘着文家的马车一起进山。
马车每到一个驿站开始歇息的时候,文武就利用山里随处可见的中草药,制作一些简单的汤药,为进山的难民治病,有效防止了瘟疫的进一步扩散。
许多患上瘟疫的人,就是喝了文掌柜的免费汤药后,才躲过了瘟疫,保住了一条性命,因此,文掌柜被逃难人称作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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