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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能走到哪一步
    太后冷笑道,“这一点上,你倒是比你姑母长进。

    不过,你们乌拉那拉氏的皇后,从来就不易。

    太祖努尔哈赤的大妃乌拉那拉氏阿巴亥,被太宗殉葬后,后又被逐出太庙,追夺了一切尊号,下场极为凄凉。你的姑母亦是无子而死。

    哀家很是好奇,你作为乌拉那拉氏的女儿,你能比你姑母,进益多少?又能走到哪一步?”

    太后惯是会朝人心窝子捅刀的。

    如懿知道,太后提起姑母,无非是想要以她姑母之死,警醒暗讽于她。

    告诉她,这皇后之位,没那么容易长久稳坐。且看姑母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最后也败于了情分,作茧自缚。

    如懿压下心中感慨,轻浅一笑,“姑母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臣妾自然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臣妾一定会做坐好这个后位,用心辅佐皇上,孝顺太后的。”

    如懿知道,太后若是不松口,自己的封后事宜怕是还要再起波澜。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忍耐着,先收了心思,软了身段。

    果然,太后无言之际,也认同了如懿的孝心。

    “行了,皇帝选了你,你便是继后,哀家无话可说。听说,皇上已经钦定了八月初二举办立后大典。”

    “是。”如懿的脸上适时的爬上一丝羞赧,“八月初二,正是臣妾在潜邸时,入王府的日子。皇上有心了。”

    太后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她夹着冷然宁静的语气,如同一个真正的慈蔼长辈一般缓缓道,“待礼部和内务府都准备妥当,到了日子,你便要改口叫哀家皇额娘了。

    那哀家便也提点你一句。宠妃掌权,从来都动摇不了后位。真正斗倒了你姑母的,从不是哀家,而是先帝。

    从前是你妃妾,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若非孝贤皇后心魔缠身,又兼丧子之痛,英年早逝,你再得宠,皇上也从未想过废了孝贤皇后,改立新后。

    如今,你快要当上继后了。只要你自己坐的稳定,君心常驻,也同样不会有人能撼动得了你的地位。”

    成败只在帝王一念之间,如懿明白,却叛逆的不愿遵从。

    也许先帝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如今的皇上,还远达不到那个境界。

    太后如今这话,并非完全出于好心。

    太后深知如懿封后是大势所趋,无法阻拦。便想着将从前二人因宜修之死产生的龃龉,轻描淡写,推去先帝头上。

    太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精于算计。她知道,继后可以不为她所用,但至少,不能与她为敌。

    可如懿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先帝确实亲手将姑母废为了庶人,弃居冷宫。

    又以“死生不复相见”断了姑母的生念,连“死同穴”的哀荣体面,也不愿分给姑母半分。

    可姑母腹中那穿肠毒药,却真真切切,是由太后所赠。

    一码归一码,如懿清醒至极,早不如从前那般好糊弄了。

    深藏心中所想,如懿低头福礼,恭谨如初。

    “臣妾受教,多谢太后指点迷津。”

    魏答应得宠,又有许多奇巧的心思。不过半月,就封了常在,前些日子,又晋了贵人。

    算是皇上登基以来,晋位最快最频繁的女子了。

    人人都说,魏贵人得宠,是靠着与如懿相似的面容,迷惑君心。

    如懿听后,并没有动怒,而是雷厉风行的让人将传播流言的宫人们挑出了几个,给了板子,罚没辛者库。

    同时,又当着众嫔妃的面,嘉赏了魏嬿婉,“魏贵人得宠,本宫知道你们心中多少都会有些眼红。

    可魏贵人能得圣心,能让皇上日日开怀,那便是尽到了嫔妃的义务。不但无错,反而有功。

    你们若是能争会争,本宫自然也不吝给你们机会。

    中宫之位虽然一直空缺,但本宫身为皇贵妃,也是断断容不得后宫嫉妒之心泛滥的。”

    一通恩威并施的手段下去,后宫的风波平息了不少。

    此事传到皇上的耳中,皇上对如懿的行事章法甚为欣赏。越发觉得如懿懂事稳重,甚合心意。

    恰逢玉氏叛乱已平的消息传来。

    皇上听闻玉氏原先的世子李尹已死,继位的新王已经归顺大清,俯首称臣。

    往后岁岁朝贡,皆按行省缴纳。

    皇上一时龙颜大悦,便拉着一路奔波归来的富察傅恒和其余将领们,亭台设宴。

    不仅大肆给予了将领们封赏和恩德,还特许亭台之宴彻夜歌舞不断,不醉不归。

    凌云彻喝的醉醺醺的,踉跄着屏退了领路的小太监,独自去了官房。

    待他从官房中出来时,便模糊的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杏儿躲在树丛后,瞧着四下无人,才敢向凌云彻招了招手。

    “凌大人,我们主儿恭贺您晋升之喜。不过,我们主儿困在后宫,不好在外露面,还请您随奴婢一同去取。”

    “主儿?”凌云彻有一瞬间的茫然,竟然自嘲的嗤笑一声。

    “是魏贵人吧。她如今都成了贵人了,还能记得我这样一个小兵,已是荣幸。我哪里敢收魏贵人的礼。”

    凌云彻话虽说的轻佻,可微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双手早已泄露了他的内心。

    杏儿低着头,有些急躁的小声道,“我们主儿是诚心祝贺大人的。

    此地人多眼杂,大人若是不肯信,那奴婢只得憾然回禀了。”

    说罢,杏儿匆匆转身离去。

    一阵冷风袭来,凌云彻迷蒙的眼神清明了些许。他没有犹豫,抬脚便跟了上去。

    承乾宫独有魏嬿婉一人居住。

    皇上偏宠,所以这宫殿虽然冷僻,内里却装饰的格外华丽辉煌,远超了一个贵人的份制。

    房梁上桃粉莹绿的各色锦纱悬垂落地。烛火的微光映照在锦纱之上,泛出丝丝艳丽的荧光,直照的人之间满眼缭乱。

    十二扇黄梨木屏风上雕花繁复,描金漆银,极度奢华。

    屏风之前,魏嬿婉披着淡粉色绸绣祥云披风,乌墨色长发懒懒散落在肩头,媚态横生。

    她正坐在窗边镜前,拿着绿檀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理着胸前的长发。

    “主儿,凌大人来了。”

    一道黑影,夹杂着冷风,悄然在杏儿身后出现。

    正是披着黑布遮掩身形的凌云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