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熹面色苍白,呼吸愈发急促。
从舒濯清口中得知道宗劫难,她便马不停蹄,疯狂运转妖魔精元,攻势磅礴浩瀚,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
帝城围攻一事,不容有失。
那些到手的妖魔精元,自然也不可能这般拱手让人,若是就这般错过,只怕自己只会彻底失去与鹤帝抗衡的机会。
而道宗的安危,同样牵连着秦熹的心。
故此,在迅速解决完场间所有摩白武器,当下四处搜寻一番,并未寻到仙门余孽的踪迹后。
秦熹不再犹豫,第一时间拿出斐白曾赠予自己的无界石,电光火石间重回桃月谷。
就在其落地的瞬间,原本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几分。
还好,自己来的并不算迟,一切都还来得及……
恰在此时,视线继续偏移,竟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道赤红身影,居然被冰域封禁住,一时间难以动弹。
尽管其体表外附着着厚重冰霜,几乎遮盖住她的面容,然而秦熹仍能清楚辨认出,这道被封印住的身影,不是旁人。
正是师尊!
陡然间,心头涌出极致的怒意,一想到曾对自己百般好的师尊,此刻竟被仙门搞出来的什么洪摩武器封禁。
心口处就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那般,整个人目眦欲裂,怒不可遏。
即便此刻的她早已筋疲力竭,然而满腔怒火却好似瞬间充能那般,彻底驱散体内的疲惫。
“一群杂种!都给我死!!”
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声,身披一袭黑袍的秦熹,竟是忽然间身形迅速暴涨。
好似极速充气的气球那般,加倍扩张身体,一直到高约数十米后,不断膨胀的速度这才放缓。
三大仙域好似拥有灵智那般,遍布周身体表,覆盖在身体上,好似一件浑然天成的衣服。
此刻怒目圆睁的秦熹,面容扭曲凶狠,两只血红般的眼睛好似要丛眼眶中挤出那般,通体遍布赤红,令人望而生畏。
似乎这道身影,不是平素里脾气温和善良的秦熹,反而像一头沾满地狱业火死不悔改的恶鬼。
此番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约而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就连正手忙脚乱解救被冰冻摩白的洪摩武器,也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打乱了阵脚。
吼!!
众多摩白武器忍不住发出难听的咆哮,他们虽然没有灵智,但出于本能,仍旧能从忽然出现的女怪物身上,感受到致命威胁。
仅仅一瞬,早已被解救出来的摩白,及实力更为强横的洪摩,皆是第一时间张牙舞爪。
他们本能地丢下被视作巨大威胁到灵依仙尊,而是调转方向,朝着秦熹的身影飞扑而来。
轰!轰!轰!
风驰电掣间,一道道泛着炙热岩浆的铁拳,猛烈擦破空气,朝着秦熹砸来。
与此同时,地面上飞速凝聚而成的冰域,不是大面积的扩散,反而像是一条身形矫健的灵蛇那般,加速朝着秦熹冲刺而来。
秦熹目光淡漠,对此却是不屑一顾。
洪摩的手段,她并不陌生。
一旦被这些在地面异常活跃的灵蛇触碰到,就会第一时间被冰域击中,同师尊那般化作一尊冰雕,暂时失去还手能力。
然而此刻的秦熹,早已被这群洪摩的行为激怒,整个人冲动到了极致。
顷刻间,漫天雷浆涌动,漆黑的夜幕,竟是生生被那浓密紫浆照的澈亮。
随即,扭曲蜿蜒若灵蛇般雷浆,竟是毫不留情的劈砍在众多摩白、洪摩身上。
轰隆隆!!
伴着漫天遍野的汹涌雷浆,整个上空更是乌云密布,雷声轰鸣,颇有一副天公发怒的威严。
旋即,一道兀自生成的分界线,将地面上的两大仙域,自然隔绝起来。
一边是缓慢流淌的可怖岩浆,破坏性极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一边是冰寒彻骨的森冷冰域,一旦被封入其中,便只有冰天雪地,以及那死一般的寂静。
冰火两重天的分界,却是丝毫未能削弱其半点威势,反倒愈发恐怖,令人不禁闻风丧胆。
浓郁紫浆、猩红岩浆乃至漫天冰蓝,再加上秦熹迅猛残暴的杀伐手段。
场间众人却是面目惊愕,不是惧怕仙门摩白,毕竟在摩白攻入桃月谷的瞬间,他们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们震惊的是秦熹此等粗暴残忍,又极为强大的打法。
足以祸害整个仙界的仙门摩白,却在秦熹的手中,浑身通天修为根本无力施展,完全被秦熹一人压着打。
看着一拳击爆一颗头颅的秦熹,仿佛她面临的对手不是臭名昭着的摩白武器,反倒是什么不堪一击的瓷娃娃那般。
恰在此时,原本附着在灵依仙尊身上的冰域,已然有了松动。
从一方冰域成功脱身后,灵依仙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与旁人不同,她精通冰域,一瞬间席涌而来的冰域攀升下,并不代表她不会被冰域禁锢。
这就好比善水之人,不代表他就不会有溺死的风险。
毕竟无论是摩白也好,还是灵依仙尊也罢,即便能熟练掌握,那也是凶猛可怕的天外来物。
想要借助天外来物,必定得付出些什么代价,譬如仙门炼制的摩白,侥幸保有一命,却终日浑浑噩噩。
譬如灵依仙尊自己,每日都需浸泡在温泉水中滋养身体。
除了她的徒弟秦熹,可以说每个尝试利用天外来物的人,都会或多或少付出代价。
念及此处,灵依仙尊忽而一顿,不对,自家徒儿也有副作用,否则那日就不可能在冰山发疯了……
话虽这么说,然而当前的形势却是愈发严峻起来,灵依仙尊收拢心念,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如今仙门已成功研制能施展冰域及岩浆仙域的摩白武器,且数量众多。
自己即便是拼了这一身修为,只怕也难以护整个道宗周全,若自己不幸折损在此,还怎么去护着徒儿秦熹?
哎,不对……
这是……
灵依仙尊双目骤然惊愕,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彻底解封的四肢,眼睛看到的画面,却令她差点要咬掉舌头。
当即,灵依仙尊紧闭双眼,伸出双手使劲揉了揉,这才确定面前的并非幻觉。
若是没有认错的话,那道通体赤红的庞大身影,不是旁人,而该是自己的好徒儿秦熹才是……
那雷厉风行、残暴凶狠的手段,灵依仙尊曾亲眼见到过,故此她十分确认,这面目全非的女巨人就是秦熹。
而今一看,秦熹自身仙力虽然比不得自己,但其层出不穷的古怪手段,简直是压制仙门摩白的不二利器。
看着愈战愈猛的秦熹,灵依仙尊心中倒是欣慰不少。
说不定自家徒儿还真能借着手中的亲封令,赶在鹤帝出手之前升至圣人境。
然而此刻场间的其他人,比起习以为常的灵依仙尊,自然更是震撼不已。
即便是一路看着秦熹飞速猛涨的斐白、斛礼仙尊,他们早就把秦熹与一般仙界天骄区分开来,不做比较。
因为他们很清楚,秦熹太过逆天,其他天骄根本没有与秦熹相提并论的可能。
尽管如此,此等强悍霸道的手段,仍旧令二人心有余悸,不知该如何形容。
毕竟这可是灵依仙尊出手,都难以压制的可怖存在,却在秦熹手中,毫无半点还手能力……
对于道宗其他长老来说,他们或多或少对秦熹这个人并不算陌生。
毕竟这可是灵依仙尊唯一的亲传弟子,能被灵依仙尊这等人物看上,必定是天骄中的天骄。
然而所有人都没能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案例,竟然在秦熹身上发生的这般快,实在有些令人骇人听闻。
毕竟,灵依仙尊收她为弟子的事,也才是不久之前啊……
一时间,场间众人惊愕不已,就连手上的活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纷纷仰着下巴,大张着嘴,目不转睛的看着高空中的战况。
……
帝城。
遍地狼籍。
前一秒还被众星捧月的舒濯清,此刻却是实打实地沦为阶下囚。
鹤帝目光阴沉,看不出半点情感,即便是扫过被制成摩白武器的大女儿,他仍旧没有半分感情。
然而其周身,却是猛然传来不怒自威的帝王霸气。
不知道秦熹这家伙在忙些什么,解决完场间所有摩白,急吼吼寻找了一番仙门余孽,发现无果后,竟是什么都不顾,就这般走了。
独独将一摊烂摊子丢给自己。
鹤帝心中生出颇多抱怨,此次突围帝城,城外早已做好诸多防备,此等严防死守,竟还是让仙门那杂碎给逃了!
今日秦熹出手后,他对秦熹的警惕愈发强烈。
说句难听的,他大概估算了一番,就算是自己与灵依仙尊再度联手,也未必能这么快解决掉这群毫无神智的摩白。
堪称一支军队的摩白武器,无论换做是谁,想要将其击毙剿灭,都算不得是一件容易事。
然而谁都没想到,秦熹这小丫头,定是这般云淡风轻,举手投足间便能解决他们。
这让鹤帝愈发忌惮怀疑。
若是再任其成长下去,只怕待到秦熹抵达圣人境,皆是自己的妖庭都要落入他人手中……
若是今日顺顺利利,能一举剿灭仙门余孽,那便是双喜临门,正是自己卸磨杀驴的好时机!
可偏偏,仙门那杂碎竟然逃了!
想到这里,鹤帝眼神愈发生气起来。
故此,在看到舒濯清唯唯诺诺的模样之时,鹤帝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猛得抬脚,朝着舒濯清的胸口重重踩去。
剧烈的撞击令舒濯清狂吐几口鲜血,如此狠毒的一脚,硬生生踩断其肋骨,想必骨屑同样也戳破了肺腑。
此等痛不欲生的模样,令鹤帝只觉好笑。
他忽而蹲下身体,修长右指狠狠捏向舒濯清的下颌骨,恨不能将其硬生生捏碎。
他本来不想管的。
茕华养虎为患,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不惜抛下尊贵的皇室尊严,自甘堕落嫁给一介人族。
更是日复一日,养大了这狼子野心,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活该。
在茕华一意孤行,非要嫁给舒濯清一介人族之时,鹤帝便彻底放弃了这个女儿。
然而,眼神无意间撇过那尊仍旧被封禁住的摩白时,心里忽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情感。
秦熹走的时候,并没有杀死跟在舒濯清身后的两尊摩白武器。
而是大幅度撤开冰域,仅仅冰冻住其下肢,又增添了几缕雷浆当做绳索。
此等做法甚是可笑,难不成秦熹这丫头,竟以为自己想与茕华这个不孝女再说些什么?
可偏偏,那双清澈迷离的眼神,终究还是让他……
“她最大的错误,便是选了你这样的人。”
“若她没有与你成婚,而是选择任意妖魔世家,如今的她,又岂会这般模样?”
鹤帝松开紧攥着舒濯清下颌的手,反而一把扯着其衣领,将一脸错愕的舒濯清甩到被制成摩白的茕华身上。
右手指尖金光萦绕,将舒濯清的浑身身体,用一根根仙钉,死死盯在茕华身上。
使其求生不能。
茕华体内的岩浆经过秦熹的刻意压制,算得上是过度虚弱,其杀伤力自然也比不得之前。
然而那天外来物再过虚弱,仍旧是恐怖非常的存在。
对于惨遭重伤的舒濯清来说,是不是散逸出来的炙热岩浆,就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甚是难熬。
刺骨钻心的疼痛接连传来,一时间要不了自身性命,却是根本就逃不掉。
他的头颅被生生钉在茕华头上,二人保持着四目相对,紧紧相拥的姿势。
此刻的舒濯清,早已痛不欲生,整个人好似被烈火烹油那般,浑身被烧的皮开肉绽,浑身仙骨仙力,已然脆弱到不堪一击。
就在濒死之际之时,舒濯清忽而看见茕华那双清澈如初的眸子,一如初见时的那般。
往事不堪回首,却又在临死前接连重现。
不知是悔不当初,还是将死前的不甘,舒濯清泪水涟涟,却又很快被茕华体内的岩浆热气蒸干。
鹤帝竟是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身后的嘶吼声渐渐没去。
:..cc
..c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