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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怕疼
    徐敬西坐在床边,低颈去看她的脸蛋儿,手指捏了捏,打量她红肿的双眼,指腹下移,轻抹她眼尾的泪痕:“又在里面哭委屈了。”

    卧室静谧,她挪了挪身体侧躺,没出声。

    小床里的东西跟着伸了伸小拳头,打着小哈欠,小嘴巴一哦成型,没一会儿正要哭出来,男人弯腰,立马抱来怀里。

    原本在卧室外的月嫂已经准备好进来照顾,那道‘阿海、阿海’地声音逐渐变小,变细。

    门外的周伯阖眸,站了几分钟,直到小婴儿的哭声彻底消失。

    估计少爷把孩子哄好了。

    陈荣凑到周伯耳边:“您德高望重,您进去?”

    “不太方便。”周伯慢条斯理道,“不要打扰少爷。”

    “逼他们回国,这的那的,孩子生了,他估计要放在徐家。”

    少爷的这位司机年经,不知道少爷哪找的,跟里面的小姑娘年纪一般无二,总是毛毛躁躁。

    周伯始终沉稳不惊:“外在地方,最好不要乱说话。”

    陈荣看了眼四周,除了本次接待生产的主任医师和护士,没有其他人。

    护士是荣家的表小姐,医师是陈家的夫人,德高望重。

    周伯低下声音安排:“出院了送去景云湖后面的房子,那边位置好,初春风景不错,隔壁就是宫城花园,东山墅那边实在太荒凉。”

    什么叫隐藏,谷歌地图搜都搜不到,同在皇城脚下龙脉上,陈荣去过一次,不记得路,弯腰问周伯。

    “不记得路,您待会儿画一下。”

    周伯眼神直视房门:“你啊,真不知道少爷怎么把你带在身边开车。”

    可能是话多,不像崇临。

    陈荣说:“春节又不回来,估计过个一两月,他们又要出国。”

    周伯不回话。

    “她不喜欢这里的束缚。”陈荣补充,“生怕做不好,触犯规矩。”

    哪有人知道她黎影是谁。

    婚礼没有,哪怕好多大人物知道少爷已婚,根本不知道同谁结婚。

    陈荣说:“初一的时候,我去东市送贺礼,可别提了,那位严肃的校长好久才给我开门。”

    周伯微皱眉:“留你吃饭?”

    陈荣点头:“留了。”

    “黎家应该是明天过来,你去机场接人。”

    陈荣撇开头:“你喜欢崇临,你叫崇临,我得陪少爷。”

    “…”

    -

    病房落地窗前。

    男人怀里小小一点儿的孩子,蒲扇似的大手轻易包裹住孩子小背,小孩儿打了个哈欠,小眼睛闭着,没再‘阿海、阿海…’哭得委屈。

    小脑袋靠到男人结实胸膛,继续安稳睡觉。

    偶尔张小嘴舔他的衬衣。

    也不知道得养多少年才长大。

    谈过,孩子放在徐家,她要出国,不留四九城,她始终不敢面对徐家。

    每次带回徐家吃饭,她总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生怕迷路,生怕哪儿做不好。

    徐敬西回头看了眼洁白大床里的女人,看来,不让她离开四九城,很难。

    昨晚和她母亲通过电话。

    她母亲担心她,在产房外等她的时候,她母亲说了她很多小时候的故事。

    黎影最娇气,小时候发烧从不敢打针,一生病就不敢同大人提,有次脑子差点烧坏,给她扎了两屁股针,躺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转头,跑出医院,那年她才9岁。

    迷路到医院停车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也难怪,她遇到不舒服的事情,总喜欢一声不吭就跑就躲,让你找不到让你发疯。

    看着天边夜色,徐敬西红了眼。

    她母亲还说。

    17岁那年,备战高考,小姑娘收情书被校长捉到,两个人被罚在红旗下晒太阳。

    皮肤晒得发红,她傲气,一点儿不肯受罚,坐在树荫下吃雪糕,被校长一喝,小姑娘立马吓得跑出校门,校服外套都来不及要。

    这事儿,她说过,他那时候对她的事一点儿不感兴趣。

    18岁,考进四九城的艺术学校。

    19岁,她的梦想是SAIc。

    20岁,是女孩儿最漂亮的时候,他们相遇。

    总看见她被迫跟在刘怀英身侧,纯情,不经世故,时常低着头流眼泪,与他们物欲横流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最怕疼,手腕回回被刘怀英扯得发红,眼睛挂着眼泪看人,那可怜儿劲。

    她的20岁,一个人蹲在静斋阁的门口,深夜等滴滴车,下着雪,形影孤单。

    徐敬西当时开车离开,有见到过她,把脸埋在膝盖抽泣。

    保准刘怀英又欺负她。

    不过那时候,他和何曼莎还处于不清不楚的状态,懒得去在意她,左右不过陌生人,漂亮的女孩见多了。

    刘怀英没说错:没有我,你这辈子不会和她有交集,就算有交集也不会长久

    什么叫不长久?

    徐家其实一开始不太同意他娶黎影,得承认,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可能没考虑过和谁结婚成家。

    她心里有数,一直抵触。

    “先生,我要喝水。”

    闻声,徐敬西抱着孩子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