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带着疑惑不解的神色:“云琅,与奶奶我说道一二,本宫愣是没听懂你们说的什么。”
李德志笑道:“奶奶,实际上...就是父皇此次针对文官方面的敲打,布下了一盘棋,而原本的局是死局。这不孙儿我来了吗?我就是从局外来的破局者,让原本死局的棋盘变成了平局。父皇的目的依旧会达成,但届时的收场会好看很多,文臣方面也都可以相安无事,但这一次的教训,还是可以让他们乃至他们家中的老人们,都惊出一身冷汗,这冷汗能让他们记半辈子。”
长孙皇后左思右想:“...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的,但既然能够让所有人都相安无事,那便是最好的了。”
二凤靠在榻上,惬意道:“哎呀!多亏了云琅啊,你爹布局没把你算在里面,不然...这盘棋,就是大罗金仙来了,都翻不了盘啊!”
二凤看向郑丽婉:“原来冬至是这个深意啊,丫头,你藏得够深的啊!云琅今天不来,我们怕是要等到那小子回来后,才能得知你的打算了。你也是,连为父和你母后都瞒着,合适吗?”
郑丽婉轻笑道:“啊?父皇您在说什么啊?儿臣没明白。”
二凤笑着指了指郑丽婉:“你这丫头,真就是秉承‘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的道理啊!”
郑丽婉放下茶杯:“总之,儿臣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云琅用了一次,以后可就不灵了,但愿他们真的能把即将到来的一背冷汗,记住这半辈子才是。否则...儿臣也救不了他们第二次了。”
二凤点头:“嗯,说到底此次也是钻了空子,他小子自己把云琅忽略了。哎呀!这小子不出手还好,一出手真就是下死手,一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给啊!”
郑丽婉笑着摇头:“怪谁呢?只能怪他们自己了,陛下平日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但人嘛...总是那样的,拉的越长,也就越松,变的越来越长了。”
李德志点头:“母后说的是,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断成两截。”
郑丽婉点头:“嗯,你小子倒是不用教,浑然天成,自然领悟。看来,他和你母后的能耐、优点,都被你小子一个人继承到了。你父皇南巡,至少都还要半年以上,你和沙赫尔也可以顺路在外面走一走,看一看。考虑到你父皇在外,而且还是特殊时期,非战事突发,中央都督府也不敢贸然同意母后为你调兵,所以母后只能给你安排两个千户保护你们此番行程了。”
李德志拱手点头:“多谢母后,儿臣也明白其中利害。再说,如今大唐各地野外治安,有两千百斯骑也完全足够了。儿臣会避免夜宿郊外的情况,尽量保证入城借宿。”
郑丽婉点头:“嗯,你的腰牌带着,必要时刻调动一下地方的府兵也可以,这点保障母后还是能给你的。”
“是,多谢母后!”
以李德志的腰牌紧急调动地方的府兵,这是可行的,因为承明朝独苗在你地盘上出事,你九族就上路了。调动了,顶多逾越之嫌,而且上面还有郑丽婉这个皇后保你,你是地方的一级行政官员,你怎么选择?私自调动地方府兵这种事情,别人或许不敢插手和承担责任,乃至不敢涉及,但郑丽婉还是能够挡住这些问题的。无它,非作战军团,仅仅是地方府兵,李承乾哪怕知道了,也说不了什么,何况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安危所需要的情况。这是一个明确且清晰的划线,大家都有清晰的认知。
郑丽婉会带头为地方开脱,三省也会,兵部也会,因为涉及大唐唯一的国储。就这么简单,李承乾还真说不了什么,乃至纠缠不休,还会让二凤和长孙皇后下场,因为他们只管自己孙子是否安然无恙。行政上情有可原,私情上也是理所应当,哪怕换做李承乾都掀不起大风。
郑丽婉平日里监国,也是可以调动作战军团的,乃至是紧急调换镇**都可以。但奈何如今碰上了李承乾要整顿朝纲,军方绷着弦,不敢像以前一样那么听话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调兵还能稳住,一旦出现调兵,很容易出变动,而都督府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任何不必要的变动。
郑丽婉说话,他们要听,但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郑丽婉也不可能直接宰了他们,有胆子当场宰了他们的只有皇帝。哪怕是郑丽婉,也没法在无理由的情况下,给军方任何人定罪。
假若李德志真的出事了,那时候不用郑丽婉开口,中央都督府就得立马主动请求调兵。很简单,涉及不作为,皇帝暴怒的后果。地方府兵?不好意思,中央都督府不信任他们,更和他们不熟!在中央都督府眼里,真正有能耐和可信的,只有自己管理的现役作战军团。
二凤无奈道:“唉!知道的是那小子要整顿,个个谨小慎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造反了呢。突然发现,朕的贞观还是满包容的,至少臣子们不会这么步步维艰、如履薄冰。”
二凤这么吐槽的确没毛病,朝堂上臣子们怼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魏征只是比较出名的代表人物罢了。天策府也好、前朝大臣也罢、五望七姓之类的,只要在朝堂上觉得二凤不对,直接开启嘴强王者,鸟语花香一阵输出却不带脏字,气的二凤原地跺脚脚。
放在承明朝,你试试?你可以说话,但要讲究分寸,而且李承乾也是听得进去逆耳忠言的皇帝,不需要你的嘴炮技能。就事论事即可,皇帝也不生气,那你也不能急的骂娘。李承乾不需要别人教他做事,你有道理李承乾就认同,你没有没道理的话,李承乾看你是谁决定怎么处理。老人,那就委婉的解释和沟通。东宫的,李承乾直接不理你,让你滚蛋,再继续胡搅蛮缠拉下去,打你二十大板你就舒服了。
没错,说的就是魏征。魏征对还好,不对的话,在承明朝,魏征估计已经被打死了。哪怕你是个好臣子,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浑,皇帝本身没错,你自己不明白,给你解释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还喜欢胡搅蛮缠,李承乾还能惯着你不成?!
承明朝如今还真就不缺人才,经济圈的人才此起彼伏,跟下饺子一样,不断派往地方为官积累政绩和阅历经验,朝廷的不听话直接滚蛋,从地方调上来就完了。你不干,地方上有的人愿意来干!爱干就干,不干就滚!大唐地方将近四万多官员,都看着朝廷上所有人的屁股的。
长孙皇后问道:“话说高明去岭南是为了什么?本宫没记错的话,那小子去过吐谷浑、还去过塞外、如今连岭南都去了。西域的话,是丽婉你代劳去过了。”
郑丽婉笑了笑:“其实就是他想要实地考察罢了,对他而言,听下面的人汇报,不如自己去看一看。现今天下承平日久,他也开始为大唐周边隐患开始布局了,但...这布局能护佑大唐多久,就不得而知了。有时候,儿臣也拿不准他的想法,他一心为民、一心为国,但有时...仿佛又不希望大唐安宁太久。”
“直至听闻了那次他带晋王他们去军营,和薛万彻老将军聊过的话题,儿臣才明白他的意思。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长久的安宁太平,只会带来虚伪的一时强盛。而西南诸国,未来的命运如何,就看他这次的南巡了。”
“昔日东宫棋盘不过寥寥几局,现今甘露殿内棋盘已然二十有六之多。有些儿臣看不懂,他也不多说,看得懂的几盘棋,儿臣倒也认可。天下苍生也好,世间万国也罢,不过尽在他那棋盘之上,万物为棋子,长河为棋局。”
“也因此,他不可能长寿,以一介凡胎**之躯,却借棋局将四海八方的命运,掌控在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若以本命来做,儿臣尚且理解。可,他今生不过是以这名为李承乾的**凡胎,做到了这些,儿臣也有些难以置信。”
二凤点头:“嗯...云琅可见过甘露殿的棋局?”
李德志摇头:“回皇爷爷,孙儿没见过。”
二凤点头:“有空,你去看一看吧,对你未来有好处,能看懂最好,看不懂也不需要勉强。待到将来,你到了某一步或者到了某个时候,你自会领悟那些棋局对应的是什么。”
李德志点头:“是,孙儿谨记爷爷之言。”
二凤端起茶杯笑问道:“云琅,你认为你父皇对后人来说,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李德志想没想径直回道:“历史长河之中,一座截断长河,且只能仰望的大山。”
二凤:“哦?怎么说?”
“承明朝的存在,和古往今来,乃至从今往后...都是格格不入,十分突兀且怪异的一个时代。”
“...嗯,你小子倒是看得透彻和清晰啊。但愿,你将来能够延续这个与古今往后都格格不入的时代吧。”
长孙皇后搂着沙赫尔笑道:“云琅真的是越来越像高明了,小时候的云琅倒是更像你母妃一些。现在嘛,里里外外、所有举止都透露着你父皇的影子。”
二凤笑道:“哎哟,下一个朝代的臣子们,又要遭老罪咯!你父皇压了他们两代人,你小子也来的话,咱们大唐两朝,可就力压天下五代人了。”
郑丽婉轻笑道:“所谓二龙不相见,奈何大唐三龙同朝。”
至于是哪三龙,郑丽婉却没有说清楚。而是个人,都会认为是二凤、李承乾、李德志这爷仨。
二凤放下茶杯:“时间也不早了,到午膳的时候了。来人呐,在紫宸殿准备膳食。丫头,你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