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十年的二月三日,市产监糜顾景、明非默二人来到立政殿禀告急务。二人伫立在一旁,郑丽婉翻阅着二人呈递的奏折。奏折的内容很简单,石炭(就是之前俗称的黑石)价格飙升!石炭价格从过去的十钱一石(十斗、一百二十斤),在去年开始陆续飙升,已然来到了二十钱至二十八钱之间!
要知道,如今大唐方方面面都离不开石炭了,冶炼、民间、军方、乃至是蒸汽列车都离不开石炭了。而缘由奏折里也直接说明了,由于木材产量限制,毕竟民间用木地方太多,很多地方都有限制政令,保证民间木材供应。
毕竟大唐境内,伐木的人就那些,而且资源伴随着近几年的大唐飞速发展,就近木材资源连年锐减,伐木成本越发高昂。
郑丽婉沉默片刻,转而把奏折放在一旁:“民间取暖,以木炭为主吧。至于木材,直接从国外贸易获取,这点贸易顺差,大唐还是能够承受的。顺势,还能再为民间增加一些就业岗位。”
糜顾景:“娘娘,若是一昧从国外引入木材,这笔开销只会越变越大了。木材本就是我国民间经济的基础原料之一,长此以往,必然导致我国的经济安全隐患越发显眼。”
郑丽婉:“嗯...那些偏僻的县乡,用起来吧。适当提高一些木材的价格,同时责令地方促进烧炭行业的发展。石炭、木材这两项,走贸易的路子,能缓解一下就缓解一下。”
“是,臣等遵旨!”
糜顾景和明非默离开后,郑丽婉让人传中书省的薛元超、房遗爱、马周、于立政几人前来。
“臣等拜见圣后!”
“嗯,都免礼吧。本宫叫你们来,无非是今日市产监送的这份奏折。你们看看,各抒己见。”
几人接过奏折,凑在一起看了看,半晌将奏折归还。
房遗爱:“回禀娘娘,微臣以为长此以往下去木材会成为我国市场经济的一道软肋,何况木材还是我国所有产业的基础资源之一,断不可过度依赖他人,哪怕是未来的问题,也应该防患于未然。”
于立政:“眼下看来,没有比从他国身上获取更简单的了。石炭矿、木材等资源,他国消耗必然比不上我国这般商业、工业繁盛的国家大。”
薛元超:“微臣附议,据目前来看,石炭可谓是不可再生的必要资源。现今,我国地方军区的过冬物资里面,也有大量石炭、木炭作为必要军备物资。乃至,军方的十支铁甲舰队,一旦全部服役,那石炭和木炭的消耗量只会更高。比起木材,石炭和木炭更加耐烧,保护了木材资源的同时,还能减少大量的成本。”
大唐如今也出现了现代战略物资的紧缺问题了,越来越有现代石油争夺战的味道了。
郑丽婉身旁的徐慧提醒道:“不仅如此,还有我国的火药也对木炭需求不小,而这直接涉及到了我国的晋阳炮弹药生产的关键。”
郑丽婉:“我国如今的粮食产量如何?”
薛元超:“回禀娘娘,近几年虽然根据生育奖惩制度,有效压制了人口新增。但,粮食产量如今看来我国也不过是处于一个平衡的阶段。倘若西域那里的农业发展更进一步,兴许能够有所改善。”
郑丽婉问这个问题,薛元超等人也瞬间心领神会。用粮食从别国换,以国家贸易的方式来。可眼下,大唐的粮食产量虽然庞大,但消耗也十分惊人!很简单,人口庞大、军方需求也不小,还有塞外的硬性需求。
现在这个话题的解决方案,已经彻底明朗了。薛元超等人主张的,抢!没错,一如过去的东宫尿性,本质上不会改变的。没辙,大家都是东宫出身,何况抢这个法子已经经过李承乾的实践得到了最好的证明!能抢为啥要费心费力的找麻烦事情?
我们大唐四十万多万精锐常备军!你当他们是吃干饭的吗?军方一年七百五十万的军费,你以为是没意义的吗?
而郑丽婉有些不愿意动用军方去争夺资源的打算,说白了就是防止资源的剧烈消耗。要知道,大唐如今打仗,可不是单纯的打人和粮食了,而是打战略物资和军事储备了!一旦调度作战军团,那可就不是一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可以形容的了。破阵军必然出征协助,晋阳炮需要调动驮马协助运输,还有弹药的支援;主力部队也不再是给口吃的就行,军备、奴隶、战马、盐铁、各类后勤都要投入,其中面粉、土豆、油、肉、精草料、豆类都在其中,一支六千人完整编制的军级部队,以上所有物资的维持,一个月就最少都要近万贯,更别提完整建制的多个军团组建了,三万大军一个月的维持耗费直接成倍增长,少了九万贯就是扯犊子的。一旦打起仗来,更是吞金兽的存在,一个月怎么也要十五万贯。
调动军方是最高效的资源获取手段,但...在此期间,国内的生产力也会受到影响,规模小还好,短时间内没啥问题。可一旦出现意外,形成持久战,跟西藏高原那样打个半年,那可就真的不好预测了。
郑丽婉在乎的不是钱,而是国内现有的紧缺资源,这才是重中之重。发展到大唐现在的地步,国家层次在意的不是货币数量,而是货币数量对应的市场规模,市场规模里的资源储备。
郑丽婉思虑再三,回复道:“这样吧,先从国内的木炭扶持,各国贸易下手吧。西域、塞外,也把石炭矿产开掘出来。如果最后还不够...本宫再考虑武力夺取。”
“臣等遵旨!——————”
众人离去后没多久,大安宫的侍从急忙赶来。
“启禀娘娘,太上皇...油尽灯枯,令我等前来传召您。”
郑丽婉神色依旧,起身阔步走向殿外:“走吧。”
来到大安宫的紫宸殿外,早已人为满患,二凤的兄弟们、在京的儿子们,都已经在这里了。郑丽婉的到来,众人纷纷弯腰行礼...来到殿内,李泰、李治这俩亲儿子,还有李德志和沙赫尔,外加杨妃等一众妃嫔。
“父皇,儿臣来了。”
二凤躺在床上,此时此刻一如昔日的李渊枯萎之色。
“丽婉...朕也要去寻你母后,还有父皇、高明他们了...”
二凤看着郑丽婉,说道:“为父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郑丽婉沉默片刻,说道:“父皇想问什么?”
“...承明后...是谁?”
二凤一双沧桑的双眼,直直的注视着郑丽婉的双眼。但,郑丽婉双眼没有任何变化。郑丽婉却突然避开了二凤的注视,而这沉默的举措,却也让二凤瞬间脸色出现了释怀...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终究也和为父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李承乾啊!不负当代,余后不闻呐!私以大德,后无可言啊!哈哈哈...哈哈哈...”
二凤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这一刻,二凤已经明白了一切。因此,他释怀了,并不愤怒,而是拨云见雾般的明悟了。最终,二凤的手垂落而下,闭上了眼睛。至此,贞观时代的最后代表,也就此落幕了。
二凤将这个未来的答案,带入了昭陵之中。而未来这个答案揭晓之际,必然引起天下之哗然。还是那句话,二凤从过去的迷茫和不解,慢慢的从李承乾和郑丽婉的一切举措上,也缩小了猜测的范围,而如今郑丽婉这一避开视线的举动,已经让二凤彻底确定了答案。
二凤没有直接说出来,而且还说李承乾和他一样,后面八个字,也是隐晦的表达了他的看法。他不生气,因为...他理解李承乾,这个与他朝夕相处这么久的儿子,知子莫若父。
不负当代,余后不闻。私以大德,后无可言。这是李世民对李承乾这个儿子最精简的评语。没有辜负当代所有人;但也对他身后的一切都不管不顾了。明明有私心,却也显的无私;后人甚至都无话可说。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无愧当代华夏黎民,但他闭眼之后,却也再也不顾华夏分毫。他为了李德志这个儿子,直接撇弃了大唐的未来,这一点连后人都没法批评,因为华夏的文化如此,任何一个父亲都会以自己的骨肉为首要!
可以赌上了自己的一生,但也绝不会为了华夏而牺牲自己的儿子和后人一分一毫!这就是李承乾、唐平祖、承启盛乾大帝的觉悟与选择。无愧承明与华夏,也无愧自己的儿子与后人。
“陛下!!——————”
“父皇!!——————”
伴随着李世民的生机消失,殿内一瞬间哭声此起彼伏、嚎啕一片。至此,初唐也算是彻底进入了闭幕环节。开国之君高祖、兴盛之君太宗、强盛之君平祖,李唐爷孙三代的离去,也象征着承明治世即将步入落幕。
承明十年二月三日,大唐贞观皇帝崩于紫宸殿。庙号:太宗;尊号:天可汗;帝号:贞观帝;谥号:文皇帝。
太宗文皇帝讳世民,高祖第二子也。母曰太穆顺圣皇后窦氏。隋开皇十八年十二月戊午,生于武功之别馆。时有二龙戏于馆门之外,三日而去。高祖之临岐州,太宗时年四岁。有书生自言善相,谒高祖曰:“公贵人也,且有贵子。”见太宗,曰:“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矣。”高祖惧其言泄,将杀之,忽失所在,因采“济世安民”之义以为名焉。太宗幼聪睿,玄鉴深远,临机果断,不拘小节,时人莫能测也。
在位期间使隋制更趋于完善。如中央朝廷方面延续了三省六部制,特设政事堂,以利合议问政,并收三省互相牵制之效;地方上沿袭了隋代的郡县两级制,分全国为十个监区(道)。此外,行府兵制,寓兵于农;均田制、租庸调制、科举制等皆有所发展。
以隋炀帝拒谏亡国为戒,即位后尽力求言,他把谏官的权力扩大,又鼓励群臣批评他的决策和风格。其中魏徵廷谏了200多次,在朝堂上直陈皇帝的过失,在早朝时多次发生了使李世民尴尬、下不了台的状况。又如王圭、马周、孙伏伽、褚遂良皆以极谏知名。晚年的李世民因国富民强,纳谏的气度不如初期,偶尔也发生误杀大臣的遗憾,但是大致上仍克制、保有纳言的风范。
贞观时期在李世民的治理下,社会夜不闭户,道不拾遗。贞观四年(630年),全国判处死刑的囚犯只有二十九人。贞观六年(632年),死刑犯增至二百九十人。这一年的岁末,李世民准许他们回家办理后事,贞观七年(633年)秋天再回来就死(古时秋天行刑)。贞观七年秋天,二百九十个囚犯全部回还,无一逃亡。
太宗开朝初,册立平祖为储。平祖为储多智,不设东宫之务,议国以私奏圣。太宗多以平祖奏悦,复以群臣以议落实。日渐久远,贞观以父准之,子以奏之。当下,数众臣公而怨,然为平祖少年之功而慑服。
贞观九年,平祖北定突厥,瓦其族群,还以北安十余年,至此游牧无有犯边者。太宗迁平祖任中书以令中书,授太子妃从一迁特等以行章正。然平祖受以中书而无亲至,实以挂名,旧以中书之例。
贞观父子以主辅而兴大后,奠以承明之盛况,成以大唐以尊天下。千古未有父子之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