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登州后，除了让猴子帮我调查沈大少的信息，还让他帮我打听了瑶瑶的消息。

    瑶瑶是死了。

    但我欠她的人情还在。

    我想想看看，瑶瑶还有没有亲人之类的……

    如果有，我会找机会把人情还给她的亲人。

    可惜，猴子并没有打听到瑶瑶有什么亲人。

    他只打听到了，陈婉婷把瑶瑶葬在了，黄县和登州市郊相邻的一个公墓里。

    这日，我只带了赵斌一人，去了一趟公墓。

    这个年代，公墓还并不是很流行。

    而且人们的祖籍观念还很深。

    农村的人不说，都是将过世的人葬在山里。

    即便是城市里的人，很多也会将过世的人葬回老家。

    公墓……倒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的落叶之地。

    是故，公墓四周很荒凉。

    确切的说，应该是很荒芜。

    稀稀疏疏的墓碑。

    杂草丛生的墓地。

    残垣断壁的围墙。

    锈迹斑斑的大门。

    年迈体弱的门卫兼守墓人。

    不过，就在这样环境下的墓园外，竟然停了一辆很拉风的小跑车。

    一辆红色的三菱3000GT。

    这一年，三菱3000GT虽然刚停产。

    但这辆车，还是很受欢迎的。

    国内的保有量也很少。

    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这样的车，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我和赵斌走进墓园时，也不禁多看了一眼这辆车。

    虽然我对车并不是很感兴趣。可这辆车确实引人注目。

    而我和赵斌往墓园里走的路上，还看到了一个人。

    说实话，我刚看到这人时……我都有些难以分辨，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人染了金黄色的头发，却是寸头。

    这人的脸不能说特别白，却十分的干净。

    这人是丹凤眼，鼻梁很挺，嘴唇很薄。

    右耳戴了一颗像是蓝宝石的方形耳钉。

    这人穿着一双平底运动鞋，大约170出头点的身高。身上穿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

    也因为这人穿了这身衣裳……我并不能从她的胸部分辨出这人是男是女……

    直到走近后，我发现这人没有喉结，我才分辨出她是个女人……

    她这样的穿着打扮，在这个年头，是十分前卫和另类的……

    我联想到墓园门外那辆红色三菱3000GT……应该就是她的吧？

    我与她擦肩而过。

    她的目光没看我和赵斌一眼，就冷冷的从我们身边走过。

    我也没有再多想。

    按照猴子给我的信息，找到了瑶瑶的墓碑。

    上面，贴了一张瑶瑶的照片。

    写了她的姓名和年龄。

    黄燕。

    19岁。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了瑶瑶的真实姓名。

    ……

    墓碑前，放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和几瓶胶州啤酒。

    还插着三根香烟……

    香烟已经燃尽，但烟灰还没被风吹走。

    我发现，这些水果是瑶瑶生前喜欢吃的。

    这三根烟……好像也是瑶瑶常抽的牌子。

    ……

    “刚才那人，是来祭拜瑶瑶的？”

    看着墓碑前的东西，赵斌问了一句。

    应该是的……

    也许，那人是瑶瑶的朋友吧。

    但我并不想去关心。

    如果有机会再遇到，那再问问吧！

    不过那人来的挺“潦草”的。

    她带来的东西，都是“日常”的东西。

    就像去朋友家串门顺手带的。

    水果、啤酒……上的“香”，还是香烟的香……

    我和赵斌倒是带了一些祭拜的物品。

    虽然我不大信这种东西。

    但既然来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赵斌帮我把蜡烛、祭品之类的东西摆弄好，他自己上了三炷香后，跟我说：“我去那边抽根烟，你好了叫我。”

    说完，他就远远的走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瑶瑶的墓碑前。

    我也没阻止赵斌，独自一个人给瑶瑶烧起了纸钱。

    面对“沉默”的瑶瑶，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了。

    我就那么安静的站在瑶瑶的墓前。

    我无声，周遭的世界也无声。

    这样的场景，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和瑶瑶分别的那个晚上。

    那晚，我和瑶瑶在我们相遇的公园里，也有这般，相对无声过。

    期间，瑶瑶哭泣过。

    当时的我，没有多想，瑶瑶为什么要哭。

    或者说，当时的我，没敢去想，她为什么要哭。

    可当我离开黄县，在前往泰山的火车上时，我想过。

    她哭……是因为我要离开吗？

    她是想，让我留下来吗？

    只是，她没有开口。

    我当时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而且……就算她开口了，我也不可能留下来的。

    我知道，陈婉婷和天哥想拿她当工具。

    当作，捆绑我的工具。

    说的直白点，陈婉婷和天哥，想用“美人计”将我留下来。

    这一点，我后来想明白了。

    自陈婉婷知道我是一个老千，并且赢了黑金的老六后。

    她就一直在想办法让我留在黑金。

    之前我并没有注意。

    但细细回想，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可以探寻。

    陈婉婷有意让瑶瑶故意接近我。

    同时，陈婉婷还让王倩远离我……

    包括瑶瑶给我办了个生日宴，送了我一部手机作为礼物，特意请假要我陪她出去玩……

    王倩原本还经常凑到我身边，之后却几乎消失在我的视线。

    后来有一两次碰到，她还跟我讲过一些奇怪的话。

    当时我没懂，细想后，我才盘清。

    陈婉婷，或者可能是天哥指使。

    他们，早就对我开始设局。

    瑶瑶，并不知道陈婉婷的真正的目的。

    她按照陈婉婷说的做了。

    但她又没按照陈婉婷想的做。

    当我再次回想，那晚瑶瑶看我的眼神。

    我才明白，瑶瑶想我留下。并不是因为陈婉婷要她让我留下。

    只是她想我留下。

    可我不明白，瑶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我印象中，其实我跟瑶瑶接触的次数并不多。

    哪怕我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跟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我与她……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走不进她的世界。

    她也走不进我的世界。

    我不理解她的想法。

    她也很难理解我的想法。

    我终究是很难明白……瑶瑶，为什么会对我产生那样的想法。

    ……

    这个世界，想不通的东西太多。

    想不通的，不想也就罢了。

    我只能去想，既定的事情。

    既定的，是我还欠着瑶瑶的人情没还。

    既定的，是瑶瑶为我挡了一枪。

    欠她的……我要还。

    钱债，用钱还。

    人情债，用人情还。

    血债，用血还。

    命债，用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