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那些似梦似幻、似虚似实的人影出现，江漪梦的眼睛不由得瞪大，瞳孔闪烁，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那些人明明都被师父弄得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还在这个世界上留有痕迹？

    “不可能！”

    仿佛要说服自己，又仿佛要反驳苏槿，江漪梦的音量加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有些慌了。

    苏槿浅浅地笑：“江漪梦，你慌什么？不管他们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朵圣洁无暇的白莲花，又有什么好慌张的呢？”

    江漪梦意识到自己露怯了。

    她抿了抿嘴巴，偷偷关闭了直播。

    接下来发生的事，肯定都对她不利，她已经没有开直播的必要了。

    江漪梦的直播间里，网友还在感慨苏槿竟然能找到证鬼，忽然就看到屏幕黑了，江家的恩怨情仇连续剧就此断了。

    【？？？】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看不了了？】

    【肯定是江家发现江漪梦在直播，不想让自家丑闻流传出去，才逼江漪梦关闭直播间。】

    【家丑不可外扬嘛，懂的都懂。】

    【神他妈懂的都懂！难道不是江漪梦见苏槿找到证鬼，江漪梦自觉自己犯的错要兜不住了，这才提前关了直播吗？】

    【对啊，刚刚直播关闭之前，江家人都不知道江漪梦偷偷开直播，也没有出现争抢摄像机的画面，说明直播不是江家人关的。】

    【同志们，没什么好吵的。速来直播间48541，有另一个视角的直播，画面更清晰角度更广。】

    这个直播间号码一出来，江漪梦直播间的网友迅速转移，来到直播间48541。

    进到直播间后他们发现确实如那个网友说的一般，新的直播间视野更广，竟然将江家的整个客厅都纳入了镜头里。

    显然是有人站在高处直播。

    不过网友可不管那摄像机直播的人是谁，发现可以继续吃江家的瓜，于是呼朋引伴。

    没过多久，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突破千万了。

    也就网友们换个直播间的时间，苏槿已经凝聚出十几道人影了。

    当最后一道人影出现在江家客厅的时候，江家人都坐不住了。

    “碧荷！”

    “妈！”

    “奶奶！”

    一直老神在在的江老爷子忽然坐起身，目光闪烁地看向最后出现的那一道虚幻的人影。

    他浑身僵硬，明明内心里涌动着澎湃的情感，想要过去拥抱住老伴，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深怕自己一个动作，就让老伴凝聚起的灵魂消散。

    其他人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慕容韵泪腺浅，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三兄弟和江怀谦也红了眼睛。

    江奶奶刚刚凝聚成灵魂，面上的表情还有些迷茫。

    她的目光在亲人的脸上一一掠过，迷茫之色也渐渐退去。

    最后江奶奶的视线落在苏槿的脸上，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盈满了惊喜。

    “像，真像。”她说着抬手，想去触碰苏槿的脸。

    这张脸，和她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苏槿感受到江奶奶的情绪，往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让对方的手落在自己的脸上。

    江奶奶感慨道：“没想到奶奶还能见你一面。”

    江奶奶感慨归感慨，却也知道自己的魂魄是为什么凝聚起来的。

    她眷恋地看了苏槿一眼，转而面对江漪梦。

    这个她曾经疼到骨子里的孙女，也是让她“重病”离世，魂飞魄散的孙女。

    “漪梦，”江奶奶沉重地开口，“其实那天奶奶什么也没听见，奶奶只远远地看见你和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在说话。”

    所以江奶奶至死都不知道江漪梦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

    反而是死了之后，灵魂飘出身体，听到江漪梦和那人通电话，才知道自己忽然“重病”的原因。

    那天，确认自己死了之后，江漪梦便迫不及待地给那个人打了电话。

    “老太太死了。”江漪梦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甚至可以用冰冷来形容，仿佛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疼了她十几年的奶奶。

    江奶奶的灵魂就站在江漪梦的身后，江漪梦看见了，只冷笑了一声，又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师父，你最好赶紧过来，江家的老头怀疑老太太死得蹊跷，他有点玄门的关系，要是让人找到老太太的灵魂，从老太太那里得知我不是江家的亲女儿就不好了。”

    因为江漪梦的话，江奶奶很快又见到了那个戴兜帽的男人。

    这次她依旧没能力反抗，被那个男人收束到手中，犹如玻璃一般，被捏得烟消云散。

    -

    江奶奶平静地说完自己所看到听到的事，并没有去质问江漪梦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

    因为从她成为鬼魂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江漪梦到他们江家来就是一场阴谋，她的目的就是毁了江家。

    所以不管他们如何掏心掏肺对江漪梦好，都捂不热她的心。

    在江漪梦的心里，他们江家人的结局早就注定。

    -

    江奶奶的述说只是一个开始，那些被苏槿凝聚起来的证鬼也轮流将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

    婴儿调换的事虽然过去二十多年了，但对于这些证鬼而言却不算太久。

    因为他们都是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灵魂散为尘烟。

    经过这些证鬼的讲述，足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二十四年前，慕容韵在医院产下一对龙凤胎。

    当天晚上就有一个戴着宽大兜帽看不清样貌的人走进育婴室，换走了龙凤胎中的女孩。

    当时的值班护士亲眼看到对方抱走了女孩，但她却动不了，更无法阻拦。

    等那人离开后，值班护士去育婴室看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第二天医生查房的时候，似乎发现不对劲。

    然而躺在婴儿床里熟睡的小婴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医生毫无预兆地对上那双眼睛，仅仅一瞬间，就把认为不对劲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又有护士说，某天晚上亲耳听到江家的小女儿在和人说话。

    明明是还没满月的小孩儿，不仅能说话，说话的声音还一点儿都不像小孩儿，透着大人的成熟。

    那个护士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小婴儿的对话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