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辞的瞧好真不是说说而已,两位真神的婚礼宴请了双方所有亲朋好友。
微生辞与朝颜商议过了,最终决定在蓬莱岛归墟山上的洞府出嫁,一路迎入扶幽宫。
婚宴在人界鹃城举办。
本想在冥界来着,但考虑到他们还有人界的朋友,诸如韩昭霖、叶碓等人,生怕冥界鬼众吓到他们,就将婚宴定在了鹃城。
婚礼前日新郎新娘不许见面,微生辞就守在洞府门口,看着高高挂起的大红喜灯,陪朝颜说了一晚上的话,直到天色将晓才返回冥界。
洞府内的黎太傅夫人手执喜梳,笑吟吟道:“阿辞可是才走,这就坐不住了?”
朝颜羞赧地垂头,复又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黎太傅夫人,笑道:“是有些坐不住了。”
“阿娘,莫要取笑我了,挽完发我可等着出去呢。”
话落,一屋子的好友笑得直不起腰。
凤梓脸上不再覆着面纱,轻拍她肩膀:“我看你是紧张了。”
被戳破心思,朝颜大方承认:“确实紧张,”她伸手握住禹又的,“你摸摸,凉凉的。”
凤梓忍笑:“出息!”
朝颜:“你什么时候和宿妄成婚,我倒要看看那天你紧不紧张!”
“我倒是有这个心,但宿妄一直不提,我也抹不下脸娶他。”凤梓道。
“好啦好啦,吉时快到了,有什么话过几天再说。”
黎太傅夫人拿着梳子,声音含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说到这,她执着梳子的手隐隐颤抖,声线也有些沙哑。
朝颜望着黎太傅夫人的眼充斥着感动和温暖,她知道,阿娘是想起了送黎渺出嫁时的场景。
记忆中,她也是这么乖巧地坐着,阿娘一梳又一梳,将她青丝三千梳到发尾。
黎太傅夫人俯身在自家女儿头顶亲了亲,继续说着吉祥话: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黎太傅夫人将她青丝挽好,戴上微生辞亲手雕刻的凤冠,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我的渺渺,我的阿颜,此后必定福泽绵长,无病无灾。”
凤梓将一枚火红翎羽挂在她腰间,眼眶泛红:“这枚凤羽送你。”
朝颜笑着收下,凤羽与婚服格外相配,凤冠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发出清凌凌的声响。
阿花手里端着一个盒子走上前:“姐姐,这是阿汀托我给你的礼物。”
朝颜打开后,看着里面躺着的四个泥人,鼻尖一酸。
她蓦地想起那个在临火城总是捏泥巴的小少年,原来这泥巴捏的是她与阿辞、阿汀与阿花,就像他们是一家人。
而现在,他们确实是一家人。
乔织梦与楚君涯的添妆礼是一对儿金玉童子,禹又与白准送的礼物拿出来的时候,震惊所有人下巴。
他们送了一张大床,禹又神神秘秘地凑上前:“你放心,这床特制的,双修事半功倍!”
朝颜:“……”我谢谢你!
如果不是知道禹又前世是雀翎,她一定不会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毕竟一个沉稳内敛,一个热情奔放,但转念一想,又好像有很多相似之处。
单说雀翎敢在那个时代谈一场旷世姐弟恋,郎君都是自己养成的,想想也是另一种大胆。
“新郎来喽!!!”
阿汀从前门跑到门口,一路跑一路绕着微生辞转圈。
外面闹闹哄哄的,朝颜在里面凝神听着,黎太傅夫人没有给她盖红盖头,知道她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故而这婚礼完全是按照两位新人的意思设计的流程。
包括在门外作催妆诗的微生辞。
“辞先生文采斐然,做两首催妆诗不过分吧!”韩昭霖在外面高声笑道。
微生辞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看着堵在门口的一众人,属燕白和殷汀最闹腾,螣蛇和屠酒跟在他身后,给走出来看热闹的禹又等人塞红封。
禹又与凤梓对视一眼,催道:“快作两首,催了才能见到新娘子呢!”
微生辞早料到这一关,俊驰神采地轻笑,声线如清泉漱石,泠泠清越:
“七香欲乘海棠风,玉门急待素手开。试问芙蓉水中映,何如皎颜对铜镜。”
“哦呦~~~”
韩昭霖第一个打趣:“辞先生果然有两下嘛!”
“朝颜在辞先生眼中就没有不漂亮的时候吧!”
桑桑笑着拍他:“辞先生眼中,怕是这天下的花,都没有我们朝颜漂亮!”
“你这哪是催妆诗啊,分明是告白的!”韩沅朗声笑着,引得周围人笑声连连。
“一首不够,再来一首!”燕白大马金刀地挡在闺房前,神情亢奋地大喊。
“对对对!”
燕白和殷汀难得有机会捉弄微生辞,把着门不肯轻易让微生辞扣,不防门竟从里面打开,两个少年差点没控制住摔个大屁墩。
朝颜笑靥灿烂,在门里笑道:“不许捉弄我家阿辞!”
微生辞迎着晨时朝阳望过去,与她隔着厅堂遥遥一笑:“阿颜还是疼我的。”
“芜湖~~~”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高过一阵的起哄声,朝颜在宾客善意的目光中,笑道:“阿辞还是懂我的。”
“芜湖~~~”
“阑夕呢?”禹又见朝颜大有不管不顾走出去的架势,左右梭巡一圈,才在廊亭下找到静静笑看热闹的人,揪着他耳朵薅出来,拎到朝颜身前,催促道,“快点给你姐背过去,没看你姐已经等不及了嘛!”
阑夕刚稳住身形,听得这句,猛地抬头,不知所措地直直看着禹又,嘴唇嗫嚅片刻:“我,我……可以?”
“怎么不可以?”
背新嫁娘出去的要么是舅舅,要么是哥哥或弟弟,在场只有阑夕和殷汀最合适,但殷汀现在站在微生辞那边,故而只有一个阑夕。
“磨磨唧唧的,赶紧,不是你是谁?”禹又拍了一下他脑袋,埋怨道。
好不容易从望乡山里出来,一直像个局外人躲在廊亭下算怎么个事?
阑夕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我以为会是殷汀……”
殷汀站在微生辞身后连连摆手:“我不行的,我到时候要背阿花的!”
其实不是殷汀不想背,而是他抽签输了,朝颜几天前找他抽签,谁抽到长签谁背,哪曾想他手气太差,一下就抽到短的,这给他呕的。
但愿赌服输,他才不是输不起的人!
他有两个姐姐,背不上朝颜姐姐,他还有阿花姐姐!
阑夕鼓足勇气看向朝颜,见她眸中笑意温暖,眼眶蓦地一红,背过身屈膝蹲下:
“姐姐,我背你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