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一直不退,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为止。
就连护士们都惊呆了。
说实在的,他们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烧的这么严重。
即便是吊了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林衾禾身上温度没有降下去,谢祈年就整宿整宿的陪在他身边。
“老谢,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再这么耽搁下去,你的身体也吃不消呀。”
这家伙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好,为了和他密谋策划这场平平无奇的约会。
如此炽热的喜欢符霖都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去的时候,病房里面只燃着一盏小小的夜灯。
在这忽明忽暗的灯光中,谢祈年那双狭长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躺在床上的林衾禾。
看着他那无比恬静的睡颜,似乎比睁着眼时要少了几分冷,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
目光垂下落在林衾禾手上,一直抓着的那条红绳,神态又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也不是没有位置的。
人在昏迷的时候,手上只会抓着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即便是如何用力,都没办法从他手上抢过来。
谢祈年的眼眸突然落在林衾禾的领口处,想要为他脱下毛衣。
这么厚重的毛衣,再加上室内空调的温度。
这间房间里的温度已经非常暖和了,并不需要穿上这么一件衣服睡觉。
谢祈年手指刚触碰到林衾禾的毛衣门口,就传来了‘吱呀’的一声响。
紧接着传来了江知渺喳喳呼呼的声音。
“住手!”
她本来也是有些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更何况她小师妹的身份……
她可不能让谢祈年这个狗逼发现了。
于是就借着送茶水这个由头过来看一看,结果就看到了这么惊险刺激的一幕。
小脸焦黄……
昏黄的灯光照映在谢祈年的脸上,尤其是在他转过头来的一瞬间,眼神格外的吓人。
江知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坏了他的好事一样,果然这个狗逼就是图谋不轨。
“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啊,岁岁现在是病人,可把你那点龌龊的心思藏好吧,要不然被我发现了,我可是要告状的。”
江知渺的声音越说越小,知道自己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得了谢祈年,就只能用告状来威胁威胁他了。
毕竟谢祈年最怕的不就是林衾禾吗?
果不其然,这句话一出,让谢祈年有些无聊的扯了扯嘴角。
“你想什么?把脑子里面的黄色颜料倒到再跟我讲话吧,我怕被你污染了。”
“我怎么就黄色了,我可是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
肯定是这狗逼在这狡辩。
江知渺啪的一下,将手上的碗放在了桌子上。
“室内本来就热,他发着烧,你想让他穿着毛衣入睡吗?”
江知渺看了一眼,脸蛋红彤彤的林衾禾,尬笑了一声。
好像是这个理哈。
“呵呵呵呵。”
尽管是如此,那也不能脱。
虽然不知道林衾禾为什么女扮男装,但是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发现的,作为师姐,江知渺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小师妹的秘密。
“他不是发烧吗?发烧就是要捂一捂汗,把汗捂出来了才好降温,你这脱了算是个什么意思?再说了,我可不相信你这个人的品格。”
谢祈年不屑的轻嗤了一声。
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直接让江知渺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都是这个臭德行,自己之前是怎么脑残才把目标放在他的身上的?
一想起之前的脑残行为,江知渺就一阵的后悔。
好歹是病房里面也不能大声喧哗,毕竟还有一个晕在那儿呢。
江知渺只能暂时忍了,撇撇嘴就准备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警告一番。
“我可警告你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尤其是偷偷摸摸脱衣服啥的。”
谢祈年:“……”
“小江说的也对,老谢你这个时候还是忍着点吧,毕竟好兄弟他还晕着呢。”
符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突然冒了出来,笑嘻嘻的打趣着。
结果就遭到了谢祈年的一记白眼。
“滚。”
有了这个小插曲,谢祈年倒是没有想给林衾禾脱衣服的心思了。
虽然小林同学已经接受了他的红绳,但是不代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即便是再喜欢,也不能唐突了他。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窗外的路灯浅浅的照射进来,而谢祈年却没有一丝睡意,只是就这么坐着看着林衾禾的睡颜。
不断的更换着盖在她额头上的毛巾。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温度才稍微降了一些,只不过林衾禾的嘴中依旧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细碎的话语从他口中悄然流出。
“母亲,你为什么?为什么?”
“姐姐,姐姐,救救她!救救她!”
“火,热。”
她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不断的伸手想要去抓住浮木。
就连眉心都拧在了一起。
她梦见了周围都是火光,梦见了他死前的最后一幅场景。
旁边传来的都是讥笑声,那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声音。
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她就能证明自己能当上少主之位,能证明即便是身为女子之身,她也能为母亲撑出一片天地来。
而不是仅仅靠着那个还未出生的弟弟,那个先天就带着残疾的孩子。
她的母亲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会汲取母体的生命力,只要生下他就是自己的死亡之日,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拼命生下这一胎。
就是为了博一个出路。
似乎从一开始她的目光就从来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过,她的母亲认为她只不过是一个保命的东西,并不是可以依靠的人。
她在意识最后模糊的那一刻,有父亲,有另外一些兄弟姐妹,他们脸上带着的都是冷漠的表情。
她想转过头去看看母亲的表现,可母亲却依旧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似乎她的生死对于母亲来说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她肚子里面那个真正的男孩,而不是她这个虚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