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回来了,就给我好好活下去,莫让宁儿那孩子再……”
“老东西,你给我闭嘴!”
谢老将军还未说完,谢老夫人便横了他一眼,
“呸呸呸……休要再胡言乱语。”
谢老夫人眯眼斜视,眼中尽是警告之意。
老东西,你若敢把老太师尸身被毁的事情说出来,老身跟你没完。
谢老将军被如此一瞪,他自知理亏,霎时没了声响,只得悻然摸鼻,委屈巴巴地看着谢老夫人。
他略有愧色地开口道:“我只是担心凌风,你何必凶我。”
谢老夫人闻言,顿时更加来气了,她伸手在谢老将军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疼得谢老将军龇牙咧嘴。
沈凌风看着二人,心头一热,却又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若是父母尚在,或许也是如此光景。
他勉力一笑,轻声道:“岳父岳母,凌风让二老担心了。”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谢老夫人看着沈凌风那苍白的脸色,满心满眼皆是心疼。
“你且好好养伤,莫要让宁儿那丫头回来了,看到你这副模样忧心才是。”
谢老将军亦是紧锁眉头,附和道:“是啊,凌风,你这身体羸弱很,需要好好休养。切勿再逞强了。”
沈凌风点了点头:“是,凌风知道,定会好好养伤的。”
“宁儿她如今身在何处?可有消息传来?”
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屏息凝神。
望着沈凌风那期待的眼神,心中皆是一阵酸涩。
就在这时,
沈管家疾步而来,
“世子爷,慈宁宫来人了。”
沈凌风心头一震,急忙问道:“莫非是宁儿有消息了?”
沈管家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是慈宁宫的红佛姑姑来传太后娘娘的口谕。”
沈凌风微微皱眉,对管家说道:“请红佛姑姑进来吧。”
……
沈凌风闻言,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可是宁儿有消息了?”
沈管家摇了摇头,
“不是,是慈宁宫的红佛姑姑来传太后娘娘的口谕。”
沈凌风微微蹙眉,对着沈管家说道:“请红佛姑姑进来吧。”
……
“凌风,既然是太后口谕,老身就不便在此处打扰了,你且好好休养,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谢老夫人说着,便拉着谢老将军起身,准备离开。
沈凌风见状,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相送,却被谢老夫人按住了肩膀。
“你这孩子,好生躺着,莫要起来折腾了。”
谢老夫人走后,沈凌风还是强撑着身体,更衣接待了宫中来人,
太后与他母亲乃是深交,他万不可慢怠。
……
不多时,清宁的马车便抵达了忠勤伯府。
风影欲扶着夜寒尘下车,可夜寒尘却是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目光时不时的扫向清宁,风影见状,额头青筋直跳:
主子这是又要开始表演了。
沈清宁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夜寒尘,
这夜寒尘莫非又是故意为之,这一路上本小姐已如丫鬟般为他端茶倒水。
他怎还如此,莫非是上瘾了?
“夜太子,您可是身体不适?”
夜寒尘轻咳几声,抬起眼眸,眸中尽是委屈与哀怨,
虚弱地开口:“沈小姐,本太子头晕得很,且浑身无力,许是伤口裂开了。”
“你能否扶一下本太子?”
说着,还伸手捂住了胸口,眉头紧锁,一脸痛苦之色。
本心存疑虑的沈清宁,见夜寒尘面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心中不禁犯起嘀咕:
“他当真如此虚弱?”
“为何我总觉得有些怪异?”
“难道是我的医术不精?”
“可看他的脸色,又不似伪装。”
“难道是我想多了?”沈清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她走上前,对风影说道:“让我来。”
言罢,她伸手扶住夜寒尘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搀扶他下车。
夜寒尘见状,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正欲借沈清宁的力道下车,却听一道让他讨厌的声音响起:
“师妹,你一个娇娇女,如何扶得稳夜太子?还是让为兄来吧!莫要误伤了夜太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对吧?夜太子?”
吴漾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沈清宁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师兄所言极是,夜太子身娇体弱,乃万金之躯,我这小身板哪里扶得住,还是有劳师兄了。”
说着,沈清宁松开夜寒尘的胳膊,转身看向吴漾,对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上前。
吴漾见此,嘴角抽搐,一脸无奈。
心中暗自诽诽:师妹,你这看好戏的表情,也太明显了。
如此想着,他的动作却未有丝毫停顿:
“夜太子,你且忍耐一下,在下这就扶你下车。”
夜寒尘眼神一冷,不着痕迹地避开吴漾的手,抬手轻揉胸口,
冷漠道:“不必烦劳吴公子,本太子突然觉得好多了。”
说罢,他便抬脚朝马车走去,步伐稳健,毫无半分虚弱之态。。
沈清宁看着夜寒尘那“健步如飞”的模样,嘴角微抽,心中一阵无语。
这男人,
还真是……。
本小姐这是差点又被他给捉弄了。
她磨着后牙槽,玩味的开口:
“夜太子,您这身子骨,当真是硬朗啊!”
沈清宁故意将“硬朗”二字咬得极重,话语中的戏谑之意不言而喻。
夜寒尘闻言,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只是背对着沈清宁,不满的哼了一声。
风影见此情形,低垂着头,默默的站在一旁,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主子这是弄巧成拙了吧!
本来还想趁主子心情好,跟风讨要工钱,兄弟们都山穷水尽,快揭不开锅了, 看来今日是没戏了。
也不知主子日后,如何在沈小姐面前自处。
风影心中默默的想着,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在心中为自家主子默哀了三秒钟,
他家主子的追妻之路,道阻且长啊!
……
此时,
忠勤伯府小管事,原本无精打采地立于门口长吁短叹,
忽而,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他瞬间清醒,睡意全无,双目圆睁,
“这是……这是小姐?”
他揉了揉眼,再次定观瞧,果见清宁缓缓而来。
那清冷的气质,那熟悉的眉眼,不是小姐,还能是谁?
他顿时激动不已的热泪盈眶,连忙转身朝着府内跑去,边跑边喊:
“快,快,快去禀报世子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忠勤伯府内,很快便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朝着府门口奔去。
沈凌风正接待从宫中来的红佛姑姑,听闻小管事的声音,
他手中的茶杯猛然一颤,茶水洒落一地,他无暇顾及,起身便朝着门外跑去。
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瘦弱的身躯却笔挺如松的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的女儿。
清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自己父亲面前,眼眶霎时泛红,
她抬起手,轻轻地搂住沈凌风,
哽噎着说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听着女儿熟悉的呼唤,沈凌风瞬间泪目,他抬手,想要轻拍着清宁的后背,却遽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沈清宁感受到自己父亲的异样,心中一紧,连忙松开他,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父亲,您怎么了?”
“可是旧疾又犯了?”
“可有按时服药?”
“可有按时休息?”
听着女儿一连串的关心询问,沈凌风心中倍感温暖,
但他说出的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你还知道回来?”
“你可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为你忧心,”
“你可知你那年过半百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为了寻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为你操碎了心。”
“你可知那舅舅,为了你,不惜违抗圣命,私自调遣兵马,只为寻你。”
“你这丫头,倒好,刚及笄,便夜不归宿,还弄个杳无音信……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为父如何向你娘……交代。”
沈清宁听着自己父亲的控诉,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垂首,泪眼朦胧,哽咽道:“父亲,女儿知错了,让父亲和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担忧了。”
“女儿日后定会好好待在府中,绝不再任性妄为,凡事注意分寸,再不重蹈覆辙。”
“女儿稍后就去将军府请罪,请求他们的原谅。”
“还请父亲责罚”。
沈凌风看着嫡女如此自责和懊悔,心中的埋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伸出手,将沈清宁扶起,轻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缓缓说道:
“罢了,回来就好,你外祖父外祖母若知晓你已回来,必定欣喜万分。”
“至于你舅舅那边,你先好生歇息几日,再去请罪也不迟。”
“你快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裳。”
“为父已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沈清宁重重颔首,顺从地回答:“好,女儿都听父亲的,待女儿洗漱后,还有事向父亲禀报。”
“父亲,您待女儿真好!”
听到女儿撒娇的语气,他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清宁的鼻子,笑道:“你呀,真是让我无可奈何。”
“自为父见到你,你就未曾消停过,也不知是随了谁。”
“自然是像极了父亲与母亲。”
沈凌风听着女儿的回答,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敲了敲沈清宁的额头,
笑骂道:“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
“你娘可没有你这么多心思。”
“她恬静淡泊,与世无争,最为乖巧懂事。”
……
红拂姑姑见沈凌风如此惊慌失措,遂赶忙跟出。
此时,她方知竟是沈小姐彻夜未归。
念及此处,红拂姑姑眉头紧蹙,随即轻叹一声:
“唉,实乃冤孽!也难怪王爷恳请太后另娶她人,沈小姐这洒脱不羁的性子,实在是……唉!”
“即便她身负凤命,恐也难以担当王妃之位,更遑论母仪天下。”
罢了罢了,
日后之事,谁又能料想得到呢?
此事非她所能管辖,
她只需做好太后交代之事便可。
红拂姑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前对清宁施了一礼,言语间多了些疏离:
“沈小姐万安,老奴奉太后之命,给沈小姐传口谕。”
沈清宁闻之,霎时失神,红拂姑姑怎会至此?
莫非如御玄澈所言,亦是来劝她莫要进宫?
她赶忙抬手拭去眼角泪水,扶起红拂姑姑,笑道:
“姑姑快快请起,太后她老人家一切可好?”
红拂姑姑颔首,笑答:
“太后娘娘一切安好,沈小姐无需挂怀。”
“如此甚好,有劳姑姑久候,还请姑姑宣读太后娘娘口谕。”
红拂姑姑点头,清嗓后,正言:
“奉太后娘娘懿旨,即日起,沈小姐无需再至慈宁宫侍奉,太后娘娘体恤沈小姐刚及笄,理应在府中静心筹备大婚事宜,特赏沈小姐南海珍珠十斛,各色布匹二十匹,以表对沈小姐疼爱之情,钦此!”
沈清宁闻罢,心头轻叹,原以为那不过是御玄澈盛怒之下的胡言乱语,岂料,太后竟真下了如此懿旨。
这赏赐虽厚,实则亦是变相的疏远。
她曾以为,自己深得太后青睐,太后必能如其所言,予她主母般的关怀,不想,终究是自己一厢情愿。
也罢,如此这般,倒也落得清静。
她本就不喜宫廷之束缚,更厌那四四方方的天空。
如此,甚好。
沈清宁抬手,轻抚衣袖上精美的刺绣,敛去心中杂念,低头谢恩:
“臣女领旨谢恩,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佛姑姑看着沈清宁,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随即转身离去,
沈清宁望着红拂姑姑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怅然。
她抬头仰望那碧空如洗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终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她终需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谨遵太后旨意便是。
“宁儿,可是太后那边有什么不妥?”
沈凌风见女儿面露愁容,遂开口询问。
沈清宁闻声,转身望向父亲,轻声细语道:“无事,不过是些体恤之语罢了。”
“既是如此,你还愣在此处作甚?快些回房歇息吧。”
沈清宁点头应下,刚欲转身离去,却忽地想起一事,遂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沈凌风,面露犹豫之色。
沈凌风见此情形,眉头微微一皱,疑惑问道:“宁儿,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沈清宁低头,小心翼翼地回答:
“父亲,女儿刚才回府时带回了两名男子。”
“什么?男子?”
沈凌风听到此言,顿时眉头紧锁,面露不满之色。
“荒唐!你可知男女有别,岂可随便带男子回家?”
接着又道,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与你有何关系?你竟敢擅自将他们带回家中!”
“你应当先与为父商议,怎能如此轻率行事?”
沈清宁见父亲发怒,急忙上前一步,拉住沈凌风的衣袖,撒娇解释道:
“父亲莫要生气,听女儿慢慢解释,女儿已经命人将他们妥善安置,绝对不会违反府中的规矩。”
话至此处,
她狡黠一笑,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说:
“至于他们是谁,父亲见了自然就会知道。女儿有些疲惫,就将他们交给父亲接待了。”
说完,不等沈凌风回应,沈清宁便转身离开,只留沈凌风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随即叫来管家,吩咐道:“去把小姐带回来的那两位公子请到前厅,本世子随后就到。”
此时的夜寒尘和吴漾,刚刚听闻风影禀报红佛姑姑传达太后口谕一事,
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愤怒。
夜寒尘剑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起身走到窗前,背手而立,凝视着窗外摇曳的翠竹,
沈清宁的安危,一直牵动着他的心。
他正欲起身前往沈清宁的院子,却被吴漾叫住。
“夜太子,稍安勿躁,师妹刚回府,定然有许多杂事需要处理,此时前去,恐怕多有不便。”
夜寒尘闻言,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