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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喜鹊临门
    这日,农户院落中,

    一只喜鹊偶然飞至窗柩之上,“啾啾”叫了几声。

    蓦地,

    那静静躺于床榻上的女子,眼睑微动,随即唇齿轻启,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满是疲惫的眼眸,此刻如皎月、如寒星,清澈灵动。

    “我这是怎么了?”

    她疑惑着,继而如瀑青丝滑落肩侧,随着翻身的动作,落在枕边。

    她倏地看着陌生的床榻、陌生的房间,在玉容惊惧的目光中,倏地坐了起来。

    而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推开那不算精致的木门,望着院落里的田园风光,一时间愣神了。

    “小姐,你总算醒了,我去告诉夜公子。”

    随着吱呀声响起,玉容总算回神,她惊喜地说着,便要朝门外跑去。

    却又猛然止住身形,

    “小姐在说什么?”

    “夜公子?夜寒尘?”

    “小姐,你怎么了?”

    玉容一怔,小姐莫非被江水泡坏了脑袋,失忆了?

    “你说的可是他?我的救命恩人?”

    沈清宁望着玉容那难掩欣喜的脸,困惑地问着,随之一根玉指直直指向一处。

    只见那人身着墨色华服,屹立于屋檐之上。

    他身形修长,面容俊美,周身气息如谪仙般高贵,令人产生一种不可侵犯之感。

    那双异色双眸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

    此人,正是日夜兼程、拼命赶来的夜寒尘。

    此刻他面色冷峻,双手负于身后而立,正凝神注视着那静静立于门前的倩影。

    须臾,

    只见他那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眸之中也忽地多了一丝血色。

    沈清宁望向他,眼神中毫无波澜,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见对方眼底突然泛起的湿意,她骤然间有些失神,

    她看到了一种名为久别重逢的情绪。

    “夜寒尘为何是这番表情,他好端端的怎会落泪?”

    “着实怪异。”

    下一刻,只见夜寒尘衣袂飘飘,整个人如雁般轻盈,稳稳落于院落之中。

    二人相对而立,一人眼神深邃,一人目光清澈。

    沈清宁迎着光,望着眼前那不断靠近的修长身影,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下,干净的仿佛不曾染上丝毫尘埃。

    “身体可还有何处不适?”

    耳畔突然传来夜寒尘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沈清宁倏地回头,与那深邃、高贵的眼眸,撞个满怀。

    “啊?哦,本小姐一切安好!”沈清宁猛的回过神来,礼貌的点了点头,眼神却不受控制的飘忽起来,

    那原本清澈的双眸,此刻却有些躲闪慌乱。

    “如此甚好!”

    夜寒尘唇角轻启,却又微顿,

    但见他眉头微皱,心中略显不悦,他缓缓抬手,用他修长的手指将她鬓角的发丝,轻轻地抚到耳后。

    随即又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可知错了?往后可改了吧?”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小溪淌过,缓缓流入心间,荡起阵阵涟漪。

    沈清宁一怔,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夜寒尘望着她,眼神中忽地闪过一丝痛色,

    “罢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辞而别,离你而去。”

    “若非如此,他怎会有机会将你伤的遍体鳞伤?而你,又怎会心存死志。”

    沈清宁懵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迷茫的听着眼前之人说的一切。

    夜寒尘自责的抚了抚她的脸颊,继而将那略带冰凉的手,覆于她小腹之上,眼神之中满是怜爱。

    “宁儿,你可否愿与我回灵溪国,与我共枕?他,亦会是我的子嗣?”

    他期期艾艾的说着,眼神中满是希冀。

    沈清宁听着,蓦地睁大了眼睛,此刻的她却如遭雷劈,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与他共枕?”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夜寒尘的脸上,将眼前的俊颜,毫不留情的打偏过,泛出淡淡红晕。

    “夜寒尘你是疯了吗?我与你相隔千里,何时与你共枕了,又如何生子了?”

    “你胡说什么?我与你只是朋友。”

    “你,你怎可如此无礼,你莫要平白玷污她人的名节。”

    她恨恨的说着,却不忘给夜寒尘一个警告的眼神。

    “再敢胡说,我定让你这辈子断了子孙后代。”

    她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夜寒尘。

    玉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一切。

    夜寒尘捂着被扇到通红的脸,骤然紧缩,他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朝玉容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见其满脸皆是震惊之色,心中的猜测得以证实。

    他忽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心底真的不知该高兴还是伤悲。

    这是苍天在可怜他吗?在给他机会吗?

    他有些逃离似的转身离去,显得有些狼狈。

    沈清宁一双清冷的眼眸,此刻却如迷雾般,满是疑惑,

    “他这人有病是吧!莫不是得了什么臆想?”

    “小姐,你,你看看奴婢。”玉容红着眼眶抓着自家小姐的玉臂,紧张的看着她。

    沈清宁柳眉微挑,抬起手附上玉容的额头,

    “玉容,你怎么了?莫不是发烧了。”

    玉容顾不得其它,一把抱住沈清宁,

    “小姐,真好,您还认得奴婢。”

    “您刚刚吓死奴婢了。”

    沈清宁一脸莫名,

    本小姐刚刚有吓到她吗?

    我刚刚又做什么?

    但她还是微微一笑,轻拍着玉容的后背,安慰着她,

    “我自然认得你,你跟随我多年,是我的左膀右臂,又是我的姐妹。”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难看死了。”说着,便亲自替她擦拭眼泪,

    此刻的沈清宁,觉得心中疑团甚是烦乱,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对了,怎么不见容惜?她跑哪去了?”

    “咦?这是何处?我是出了何变故?”

    玉容闻言,整个人一僵,刚要回答,耳畔便有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失忆了,你若为她好,就莫要重提旧事,”

    “忘了,挺好的,不是吗?”

    “告诉你家小姐,她有孕了,腹中胎儿乃是我的子嗣。”

    夜寒尘的言语回荡在玉容的耳畔,让她不知所措。

    那话到嘴边的言语,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玉容,你怎么了?”沈清宁抬起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继而追问道,

    “你好好的为何愣住?可是有事瞒着我?”

    语气中尽显不容置疑。

    玉容回过神,看着自家小姐那清冷的眸子,不知该怎么回复,

    那眸光,仿佛能将一切事物洞穿。

    她暗自叹息一声,

    这,或许便是上天可怜小姐,亦是她浴火重生之时,

    她忙道:“哎呀,小姐,您怎么还站着,快,奴婢扶您进去坐好。”

    不等沈清宁再次追问,玉容转而道,

    “您如今不是一个人了,可不能再任性了,要多为奴婢的小主子着想。”

    沈清宁自然听懂了玉容的话中之意,她停下步伐,一对凤眸悄然眯起,

    “你把话给我原原本本的讲清楚,若是有半句虚言,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玉容闻之,心下一紧,徐徐垂首,紧咬下唇,默然良久。

    此刻她内心正激烈挣扎,

    豆大的泪珠沿她白皙脸颊滑落,

    而后她仿若下定决心,抬手拭去泪水,凝望沈清宁,字斟句酌道:

    “小姐,莫非您真的皆忘了?您忘却自己未经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尚未婚配,便与人私定终身,乃至……”

    “乃至什么?”

    沈清宁听着玉容的话语,心中暗自揣测,种种猜想浮现心头,她欲知后事。

    “乃至与人肌肤相亲,有了身孕。”

    “什么?”

    沈清宁失声惊叫,瞪大双眸,即便心有防备,仍有些难以置信玉容的话,

    “你说,我……我有身孕了?”

    “当真?”

    女子清誉至关重要,玉容岂会以此开玩笑。

    “嗯。”玉容轻声应道,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沈清宁那灵动的双眼。

    小姐,对不起!夜太子所言不假,有些事,您还是忘却为好!

    半晌,

    沈清宁才缓缓回过神来,她有些无力地倚在玉容肩头,

    “玉容,扶我进去。”

    “是,小姐。”玉容遵命,扶着沈清宁进了内室。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为自己切脉,当触及那似有若无的滑脉时,惊得她的手指倏地缩回。

    此刻,她再怎么震惊,亦于事无补了。

    她真的有孕了!

    沈清宁轻轻抚上小腹,实在荒唐,此处竟有了一个小生命。

    她唇瓣紧咬,不知在思索何事。

    玉容见自家小姐神色恍惚,心中不忍,嘴唇微张,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安慰。

    回想数日前,吴公子千里迢迢寻至此处,满身污垢,却不顾其他,首当其冲便是为小姐诊脉。

    见小姐沉睡良久,本欲下猛药,却不想探出小姐有孕在身。

    当时,夜太子也在,他怒不可遏,斥责吴公子无礼,言小姐乃深闺女子,怎会**他人,

    又言吴公子不分轻重,误诊且罢,竟胡言有孕,污蔑小姐清白。

    彼时,无人能料想,那温文尔雅的吴公子,会勃然大怒,呵斥夜太子,

    质问他是否在忠勤伯府时,趁人之危,近水楼台先得月。

    良久,沈清宁才幽幽的长叹一声:“说吧!”

    “我为何会失忆?何时与人有孕?”

    “我的孩子,又是谁的?”

    玉容闻听沈清宁所言,不禁踌躇起来,她凝视着自家小姐的眼眸,犹豫片刻,终是鼓起勇气说道:

    “小姐,此前夜太子借宿府邸,身中情毒,您心生怜悯,遂出手相救。”

    “世子爷知晓后怒不可遏,最终还是应允您与夜太子在一起。”

    “怎奈事与愿违,皇上降下圣旨为您赐婚,世子爷一气之下,让您外出避避风头,不想您却不慎失足落水,至今昏迷未醒。”

    “什么?”

    沈清宁霍然起身,怒声喝道:“本小姐岂会如此糊涂?竟惹得父亲动怒?”

    “夜寒尘身中情毒,与本小姐何干?我为何要救他?”

    玉容浑身一颤,扑通跪地,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对不起,小姐,都怪奴婢。那晚,小姐贪杯醉酒,奴婢一时疏忽,未能看顾好您,才酿成如此大祸。”

    玉容连连磕头,她深知小姐的脾气,若不“解释”明白,小姐的疑惑定然难以消除,此事断不会轻易罢休。

    “对不起,小姐,奴婢罪该万死。”

    话毕,她便低头不语,紧张地等待着小姐的怒火。

    那夜,哎!玉容心中郁闷,罢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半晌,只闻沈清宁的声音,宛如梦呓般轻声呢喃,

    “哎!这一切宛如一场梦境。”

    玉容缓缓抬头,只见小姐此刻正冷眼凝视着她,

    “起来,莫哭了,事已至此,哭泣又有何用?”

    “罢了,想必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沈清宁忽地嘴角轻扬,勾出一抹轻笑,

    她这或许是因祸得福,得以避开那桩烦心事的婚事。

    她轻抚小腹,这里,竟已怀上夜寒尘的孩子。

    “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小姐,奴婢告退。”

    玉容咬咬嘴唇,低眉顺眼地退出内室。

    此时房间格外安静,沈清宁呆坐片刻,思绪万千,回忆往昔,

    然而,除了额头传来的阵阵痛楚,再无其他,这让她心中烦闷,只想逃离此地。

    刚打开院门,走出院子,忽见一道黑影闪过,落在她面前。

    沈清宁心中一惊,本能地后退几步,正要出手,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别怕,是我。”

    是夜寒尘!

    沈清宁看着眼前之人,他依旧衣袂飘飘,一尘不染。

    她抬头,与那异色眼眸相对,想要质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诚如玉容所言,一切皆是她心甘情愿,又怎能怪罪他人。

    “夜寒尘,你有何事?”

    话未说完,她便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眼前多了一张温润的脸。

    “你怎么出来了,要小心身子。”

    夜寒尘身着墨黑长袍,神色沉稳,眉宇间的怒意尚未消散。

    “放肆!放开我。”

    沈清宁忍不住怒斥,她眉头紧皱,不断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无奈,她越是挣扎,对方抱得越紧。

    她顾及腹中胎儿,不敢再乱动。

    方才玉容所言,夜寒尘全都听到了,之前的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令他不知所措。

    如今,他不会再让机会溜走。

    既然上天让一切重来,那么,这一次是他先遇到她,他绝不会再放手。

    “你这个登徒子,莫要得寸进尺,而今我身怀六甲,你该心中有数,莫要如此下作!”

    “快些放开我,我,我都快要窒息了。”

    “我知晓。”夜寒尘轻声一笑,松开了手中的力道,使沈清宁得以稍稍喘息。

    “抱歉,宁儿,皆是我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