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街角处,一个蹩脚的算命先生,正颤颤巍巍的提着衣袖,蹒跚的朝着马车走来。
“公子,请留步。”
那算命先生嘶哑的声音在马车旁响起,夜寒尘的眸子一沉,却仍是波澜不惊的落下帘子,转身看向他,沉默不语。
“公子,可否将手相与老朽一观?”
夜寒尘挑眉,疑惑的看向他,
“有何目的?”
算命先生咧嘴一笑,神色中有种淡淡的神秘莫测,
“不为何,只方才公子经过,发觉公子浑身透着一股阴郁之气,若公子肯伸手一观,在下必定告知。”
夜寒尘见他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倒是个有趣的。”
虽这般说着,但他却并未伸出手,
“不过,老先生,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找你细聊。”
语落,算命先生便急急的开了口,
“公子,老朽人从不打妄语,公子已然命不久矣,然,若听老朽一言,或许,便能扭转乾坤。”
夜寒尘神色一冷,眯起眼睛,
“你如何得知?”
“嗐,这有何难,面相即可。”
闻言,夜寒尘俯身,和那算命先生拉近了距离,
“我们可曾见过?”清冷质问的话语,令算命先生心中一禀,
“怎会,老朽从未见过公子。”
夜寒尘嗤笑一声,不再理他,遂掀开车帘上了马车,
算命先生见之,脸色微变,心中直呼遭了,遂忙提起衣摆追了上来,
“诶,公子,公子,你还没有听老朽说完呢……。”
然,夜寒尘却未有半分停留,任由他呼喊,马车便疾驰而去。
算命先生站定在原地,双手捻诀,口中喃喃自语,
“天命难违,天命难违啊……。”
“如今这天下要变天了,群魔乱舞,生灵涂炭。
你乃应劫之人,应去寻求自身,对抗邪祟。”
看着渐行渐远的的马车,算命先生遗憾的摇了摇头,
“罢了,贫道尽力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其语气中,带着一股末路的悲怆,还有一种撕裂的嘶哑感,他浑身似乎被一层暖阳笼罩,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尤为诡异。
话毕,他便收了声,捋了捋胡须,提手杖,蹒跚的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而御玄澈,
手中缰绳猛然攥紧,随着“吁”的一声,黑风停下了步伐,
他调转马头,遥望寒城方向,他此刻正站在北境与寒城的交叉地界,
那天空中的飞雪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的指尖,却再难起半分波澜。
如今,这漫天寒意,即将随风而去,可那心中的寒意,却早已深至骨髓,比冰雪还要寒上三分。
却被他彻底掩藏在心,不闻不问,假装不知。
他眸色深沉,眼尾泛红,收回目光,重新纵马奔驰在一片荒芜之上。
不知是在与自己对弈,还是与天地对弈!
“慕容枫,希望本王还能见上你一面。”
灵溪与大定的战场之上,
本该是响彻天际的铁蹄之声和士兵的厮杀之声,
此刻,却被那诡异的咀嚼之声所替代,
“噔噔噔”,那是战鼓声,是战败的退兵之声。
一声声鼓声,沉稳有力,似在提醒着所有人,
大难临头,生死攸关。
北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沙石,充斥在这方战场之上的,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原本在战场上,身着铠甲的士兵,此刻,却倒了一地,
他们肚破肠流,他们骨肉成泥,他们血流成河,
猩红的血迹,铺满了整个大地,使得原本诡异的战场,
如今,更加的妖艳!
惊沙乱舞,血雾弥漫,死尸遍地,触目惊心。
这一幕幕深深刺痛了慕容枫的心。
可,却全然无济于事,心中似是千百骏马在奔腾,万千风雨在呼唤。
但此刻,一切似乎都已太晚了!
在这两军交战之地,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们便已然成为了这天地间,最可悲的牺牲品。
生逢乱世,他们命如草芥,死亦不得其所。
“呜呜……”
此时,在这死寂的战场上,却传来一阵阵呜咽声,
那是不知为何而哭,不知该怎么哭的呜咽声,
一身红色铠甲的慕容枫,正站立在城楼之上,望着城楼之下,那浩浩荡荡的杀人傀儡,
他的眸光,他的神情,皆已冰冷到了极点,
他的右手深深的扣着城墙之上,那红砖之下,正有鲜血缓缓流淌而下。
在这萧瑟的北风中,在这残破的旗帜下,
那一具具倒下的大定将士的尸体,须臾之间,便会成为敌方攻城掠地的杀人工具,
他们那冰冷的手掌,恰似锋利的刀刃,残忍地刺进与他们曾并肩作战同袍的身躯,
接着,便会生吞了他们的血肉,踏着他们的骨骸,冲破这已风雨飘摇的城门!
这何其的讽刺,又何其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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