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阿虎离开后便径直朝着野猫所在的地方去了。
他的情报组早已掌握了整个组织所有人的行动,当然,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幽使,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一向如此,神秘,但却真实存在。
另一个是木小鹿,她离开组织之后下落不明,他手下的人没能找到她。
一向爱财的她,这一次的任务也缺席了。
看来北熊的死对他影响真的很大。
不过没关系了,反正自己成为地狱变首领之后,也会大力整顿,将这些毫无纪律,自视甚高的家伙清除出去。
他想象中的地狱变,必须是一个绝对服从,且完全一致的集体。
只有这样,地狱变才会成为一柄最锋利的矛。
刚才看到李象策划的计划已经实现,他真心实意地为好兄弟感到高兴。
说起来,他真的应该感谢李象。
如果没有李象,他可能现在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杀手。
从祖父战败,他们一家人流离失所之后,他从未有过一天快乐的日子。
直到遇见李象。
他感觉他们就像是当代的俞伯牙和钟子期。
李象理解他的痛苦和志向。
他也理解李象的雄心和格局。
太好了,我们伟大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他默认自己是成功的,因为整个组织实际上已经被他完成了架空幽使的动作。
多亏了李象的资金,他可以毫不费劲的笼络人心。
有他们这些人在,野猫的行动就像是暴露在阳光底下一样,无从躲藏。
现在虽然已经宵禁,但一路上都没遇到金吾卫,看来今晚的行动,金吾卫和内卫都是全力应付吧。
不知道内卫的那位大人是否已经旗开得胜。
或许吧,反正李象说过,这个人以后也是要干掉的。
因为日后他们真的成事了,让这个人在外领兵着实有点危险。
之所以跟他合作,也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
有了他的帮忙,李象会在皇帝面前有更好的印象。
同时也可以用他的名义去向皇帝请命,让地狱变参与击杀王下细作。
为了保证彻底铲除这些隐藏在国都中的敌国蛀虫,最理想的作战计划是同时对他们的各个据点展开进攻。
让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受重大打击,也就可以避免他们化零为整,积蓄力量影响都城稳定。
想要实现同时作战,单靠金吾卫或是内卫的力量是不足够的。
因为为了保证事情的隐蔽性,为了维持长安城安定和谐的氛围,金吾卫是不能擅动的。
内卫因其特殊性,在高宗执政期间其实并没有得到足够多的重视。
如果不是因为有武后从旁劝说,或许高宗早就将这个隐晦、诡秘的部门裁撤掉了。
所以身为内卫统领的那个人,无论是为了日后可以成为手握兵权的一方将领,还是为了眼下不被朝廷扫地出门。
他都会选择合作,全力配合李象的行动。
而窦阿虎的地狱变,也就顺理成章地得到了在长安城行动的机会。
他想着想着,快速前进的步子却放缓下来,直到停下为止。
因为他的面前,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留着干练的短发,不修边幅的胡茬有些邋遢,但他的眼神很棒,那是一种极其纯粹的眼神。
窦阿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他以为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参与对吐蕃人的单方面屠杀中呢。
“你怎么在这?”窦阿虎问。
野猫的眼睛真的像猫一样明亮,尤其是在夜里,看得让人发毛。
“你不是在找我吗?我主动送上门来,难道不好吗?”
窦阿虎没有惊慌,他有足够的实力,也有足够的自信和底气,他凭什么惊慌。
“你都知道了。”他说。
野猫道:“嗯,从蚱蜢嘴里撬开的,你不该让太多人知晓你的秘密的。”
“蚱蜢啊,那个没什么骨气的老东西。那我还要感谢你,替我杀了他。”窦阿虎道。
“别客气,我顺便还杀了他的堂口里的其他十几个人,可惜了,明早东市的人吃不到好吃的馄饨和面条了。”
窦阿虎握紧了拳头,“我以为你对兄弟挺仁慈的,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只是因为喜欢木小鹿,才没杀她。”
“你误会了,我没杀木小鹿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没有背叛组织。”
“违抗组织命令,私自行动,胡搅蛮缠,还不算背叛吗?”
野猫笑道:“那要看违抗的是组织的命令,还是你的。”
“有区别吗?”
“当然,你想要成为首领,还差了点意思。”
“我差在哪了?跟你比,我简直就是个完美的人。”
野猫又笑了,他的笑容很纯粹,虽然窦阿虎很不喜欢他乱糟糟的胡茬,但他也得承认,有的人就算是每天都邋里邋遢的,也会很有魅力。
“你想做首领,那就别跟我比了啊,你应该跟幽使比才对。”
“好啊,那你说说我比他差哪了?”
野猫伸出一根手指,“地狱变成立之初就已经明确过了,坚决远离政治斗争,不加入或依附任何人的任何势力。光是这一点,你就不如他。”
窦阿虎释然地笑了,他认为野猫根本不懂自己,包括地狱变的其他人,包括幽使在内。
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不理解自己在做什么。
李象根本不是要他依附自己,李象想要的是让他有一片自己可以做主的天地。
“多说无益,反正我原本就是要去找你一决雌雄的,你自己送上门也很好。”
窦阿虎说着,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
野猫没有动,他说道:“两极剑,相传乃是汉高祖皇帝,用北疆极寒的陨铁和岭南活火山的熔岩锻造而成。当年窦建德拥兵十万,自立为王的时候有人将此剑奉上。虎牢关之战,窦建德兵败被俘,此剑便下落不明,没想到几经流转,竟还是回到了窦家的子孙手里。”
窦阿虎道:“祖父的名字,也是你配叫得?”
“我当然不配,但窦建德至少也是个了不起的枭雄,输给天策上将不憋屈。可你呢?你在做什么?你做的事又有哪一件对得起窦家儿孙的称号的?”
野猫竟然言辞如此犀利,是窦阿虎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野猫的话,也成功激怒了窦阿虎。
他心中最大的逆鳞就是祖父和父亲,这份痛苦的回忆始终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正好今日兴起,干脆一并斩掉!
他挥动两极剑,朝野猫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