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君企图蛊惑玄谷子,让他用降圣阵覆盖锁龙阵,从而破坏锁龙阵释放自己的超强肉身。
玄君显然也并没有真的把玄谷子当做自己人。
他从诞生之日便见惯了尔虞我诈,他知道蜃龙,知道张角,知道相信一个人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让玄谷子活命。
他最后果然也选择杀死玄谷子。
降圣阵成功了,无数的灵力被强行收敛进了玄君的身体里,他真的成仙了。
不,或许更准确地说,他是成神了。
可在他破土而出的一瞬间,他那庞大的身躯却随着张角一同消失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原因是张角找到了利用桃木盒返回归墟的方法。
那就是蜃虫。
蜃虫具有让幻境变为现实的能力,这种能力当然也是有限的。
如果是作用在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或许还能起到灵丹妙药的效果。
可如果是作用到一件天大的事上的话。
恐怕单个蜃虫就有点不顶用了。
张角想到,是否可以利用蜃虫的这一特性,让桃木盒和桃树之间的联系从单向的,变成双向。
也就是说,桃木盒不仅是从归墟归来的桥梁,更是将人传送到归墟的传送门。
一条不行那就两条,两条不行就三条。
很可惜,他还是没能成功。
不过张角并未泄气,总归是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情的。
如果能找到李淳风的话,或许张角也不需要出此下策。
可没办法,李淳风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太宗皇帝驾崩,李淳风便不知去向了。
反复实验的结果是喜人了。
因为张角的灵魂足够强大,他可以利用灵魂来完成实验。
最终他认为四条蜃虫就足够完成这伟大的尝试。
不过他没有时间来继续实验了,他必须一次成功,没有试错的机会。
这原本是他用来对付蜃龙的办法。
然而现在情非得已,他只能将这种终极秘术用来转移走玄君了。
“我昨晚见过的那个一个手掌就能覆盖整座玄天观的宏伟生物,就是玄君吗?他的身体竟然会那么大?”
徐博文说:“聚灵阵虽然被破坏,但玄君仍然可以通过自身神化的身体以及降圣阵获得空前强大的灵力,巨大化的身体是他们体内灵力充沛的结果。”
“张角有办法控制住这样的玄君?”
“可以,别忘了,师父对玄君和对蜃的了解是无人能及的,而且前往归墟是瞬间的,不存在控制的问题。”
“所以,张角和玄君,现在已经身处归墟之中了?”
徐博文说:“是的,我以为师父会来跟我告别,但很可惜,他似乎没有时间来告别了。”
“归墟可以杀死玄君吗?”
“可以,归墟可以吞噬世间的一切,只要进入归墟,玄君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重返人间。师父可以掌握前往归墟之后的落脚点,只要落入鬼门,一切就可以终结。”
天地法则是必须遵守的,连蜃龙都逃不掉,更何况玄君。
“掌握落脚点?可以做到吗?”
“可以,师父已经试验过多次,是他的话,一定可以。”
“那张角岂不是也要一同归西?”
徐博文说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这要看师父自己的了。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办法躲避归墟的无尽深渊。”
“你刚才还说天地法则是必须遵守的。”
“当然,所以我才说可能。其实我知道他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但我还是自私地期盼着他可以回来。”
陆巡十分疲惫地舒了口气,至此他大概也就知道了整个围绕玄天观死亡疑案的全部真相。
徐博文是个非常不错地讲述人,虽然这个故事很长,但是陆巡听起来并不费劲。
他只是觉得非常感慨。
他也终于理解了陆鸣为什么说五百年前的错误需要被纠正了。
这的确是该被纠正的错误。
回到一切的源头。
如果他没有接受蜃龙的恩赐,如果他坚守自己的道,贯彻自己的初衷,或许也就没有此后的种种故事了。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如果你想要入学的话,可以去找公办的老师办理缴费,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要去上课了。”
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聊了将近一个时辰。
徐博文疲惫地站起身来,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能够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
陆巡非常懂事地过去搀扶了一把,不过徐博文好像并不领情,他快速地缩回了手。
“我还没老到需要一个晚辈搀扶的地步。”他说。
陆巡笑道:“还真不是瞧不起您,我只是想着表现得比较友好一些。毕竟您愿意将这么多隐秘的事情告诉我,我还是很感激的。”
徐博文年迈的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之所以对你说这些,也是师父的意思。他说看到你,就像是看到最初的自己。有朝气,有想法,也有胆量,只可惜,他是回不去了。”
陆巡不置可否,陪着徐博文下楼之后,陆巡便提出了告辞。
徐博文注意到正在花坛边上蹲着观察蚂蚁的净觉,他说:“这孩子?”
“他叫净觉,跟我一样,也是慈恩寺出来的。”
徐博文点点头,说:“他比你强,身具慧根,但是却并未开化,是个好苗子,要善加引导才行。”
陆巡笑道:“您对佛法还有所理解吗?”
徐博文笑了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东西都是会懂一点的。”
两人在此地便分道扬镳,但离开正德书院的陆巡却始终闷闷不乐。
净觉好奇地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陆巡说:“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奇怪。”
“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的奇怪,那不就是感觉嘛。”
陆巡点点头,“是感觉。”
“是感觉。”
“对,是感觉。”
“嗯,是感觉!”
“对,没错,就是感觉!!”陆巡忍不住大叫起来,引得周围路人一阵瞩目,心想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陆巡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拉着净觉一个劲地跑。
没跑几步,他就没劲儿了,就变成了净觉拉着他跑。
再后来,他彻底没劲儿了。
就变成了净觉背着他跑。
直到回到小店,他疲惫的身体才终于有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依靠。
黄纯欣担心了一整天,一直在等陆巡的消息。
她越是紧张,越是担心,越是安慰自己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直到等来了陆巡和净觉,看到他们两人全都毫发无伤的时候,黄纯欣这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可净觉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问题是陆巡一脸的颓废。
黄纯欣问他出什么事了,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喊累。
黄纯欣无奈,只好扶着他去了自己的床上,将陆巡安顿好后,她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然而等她将茶水端来的时候才发现,陆巡早就沉沉睡去。
可能是因为一整晚的劳累,把他累坏了吧。
黄纯欣默默地找了个凳子坐下,就坐在陆巡的身边,呆呆地看着他,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