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人还是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在广阔的皇宫中要找到这一处机关很难。
林芷澜永远对她的男人——威武安稳的东伯侯充满着信心。
姜烛一定会找到她救她出去的!
还有她的好朋友,那么聪明,再艰难都会顺着蛛丝马迹努力,哪怕是大海捞针的概率。
林芷澜想着,她也要努努力。
便拔下了一根锐利的发簪,想要在墙上、地上、大树上留下一些痕迹。
她的发簪大多是由纯金打造。
纯金硬度没有那么高。
好在陆沐筝心灵手巧,奇思妙想很多。
将林芷澜的一套发簪中间掏空了,另外打造了锐利金属制的簪子塞进去。
形成了外表上看起来严丝合缝的一体。
若有需要的时候,扭动机关,里头的锋利之物便能弹出来。
还有她手上戴着的戒指,也是扭动机关,就会趁敌人不备射出来无坚不摧的毒刺。
……就是方向没对准的话容易连同着把自己也一波带走。
所以在盛光启没有先动手前,林芷澜不打算使出来这么个大杀器。
现下,她不亦乐乎地掏出金属簪子,写写画画。
到处留下她的字迹。
“我很好”“不是被仇人带走的,你们放心”“不是冲我来的”……诸如此类的话。
万一姜烛等人找到这处来了,她又提前想到了法子自己出去了,岂不是白叫姜烛他们担心?
拿簪子雕凿的字体和平时书写的字迹不同,林芷澜还设定了独一无二的防伪标记。
在每句话的后面画了一根蜡烛。
意思是,给姜烛的。
看到林芷澜到处乱窜涂涂画画的样子,盛光启又想笑又无奈。
闲着也是闲着,盛光启脑袋伸过来,看她都在忙碌些什么。
尽是一些大白话,不含机密,林芷澜愿意放心大胆让别人看个遍。
一看既知是在给亲近的人留话。
盛光启发表评价道:
“你后面画的短短粗粗的东西是个啥啊?”
林芷澜才不允许他这么说,翻了个白眼过去:
“你懂什么,这明明是一根蜡烛好么!”
“蜡烛……”
盛光启在嘴里咀嚼着,眯起了眼睛……
这很容易让他想到一个人……
林芷澜说出口之后也意识到了不妥之处,慌忙找补道:
“我家是开灯油香烛铺子的,所以我画个蜡烛,我家人看到就知道是我了啊。”
“哦,这样啊。”
盛光启没说不信,也没说信。
不上不下地吊住她。
看林芷澜慌乱、着急、手足无措,就真的很有意思。
尤其林芷澜很快丢上了手头上的工具,又跑过来观察盛光启的脸色。
盛光启特意把头仰起来,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
“哎你干嘛。”
“我要保持神秘感,你这小丫头才会时时刻刻关注我的反应。”
“切,那我不管你了。”
林芷澜岂会是能轻易被人拿捏的主。
“噔噔噔”又跑开了。
盛光启丝毫不慌。
心里默数了十个数字。
相信倒数十个数以内林芷澜还会再腆着脸找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
十个数都还没来得及倒数完,视线中很快再次出现了那道蹦蹦跳跳的身影。
盛光启得意地笑了——
方才他就已经听到林芷澜的肚子咕咕叫震天响。
忍不了多久,绝对会要开口问他饮食的问题。
果不其然,林芷澜凑过来问道:
“我们等会儿吃什么?我饿了。”
宫宴上的都是些中看不中吃的精致玩意儿。
硬菜也是有的,但有谁会在风雅交友的场合只顾着去撕拉大猪肘子呢。
宴席中,姜烛和墨书是用巧劲儿给陆沐筝撕下来了些猪肘子上的瘦肉。
林芷澜自矜风度,拒绝堕落到和陆沐筝一个水平线。
很端着很装,喝喝果酒,吃了些一口一个的茶点、山药糕。
喝了一碗桂花红豆羹,全是水,红豆稀稀拉拉的比赈灾粮还可怜。
又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林芷澜保证,待她脱困后,要好好大吃大喝一番。
再也不要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让肚子受罪。
盛光启没打算正经回答,道:
“我们可以吸收日月之精气。”
林芷澜傻眼。
还很想哭。
据说,当世武功达到顶尖的高手,确实可以做到辟谷,好一阵子不吃不喝还能正常生活打架。
但这样的高手毕竟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顶尖高手也只不过是利用内力来达到降低身体能量的消耗,尽可能地减少摄入而已。
真正能不吃不喝不需要食物的只有神仙!
他们所存在的这个人间,神仙只在传说中出现,还没人能亲眼见过呢。
根据林芷澜的观察,姜烛和墨书这样的巅峰高手也是一天三顿正常吃喝的。
只不过偶尔公务繁忙起来,姜烛会顾不上吃东西,又不是不知道饿。
陆沐筝更不用说了,天天走哪儿吃哪儿,宫宴上也就她一个人静下心来不顾凡尘俗世地去享受美食。
酸楚之意浸湿了林芷澜的眼底。
难以言说的委屈一下子侵袭而来。
好委屈,好想哭。
要是盛光启就是冲着她来的,是生是死她都认了。
可是,对于林芷澜来说,自己是替好友挡了一灾。
被一个叛逃皇帝的危险分子在一块儿,很有可能被杀死,或者活生生地困死。
要是能吃饱饱的当个饱死鬼也好啊!
林芷澜眼圈发红,眼尾红得更甚三月桃花,借着委屈劲儿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我在宫里好好地办差,你非要把我强行掳了过来,之前还动刀动枪的要杀我……
现在好了,拖着我一块去死,我想找法子出去也出不去,好端端地把我拖到这儿来忍饥挨饿,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盛光启很想提醒她,最开始,她不是一副和他重逢喜极而泣的模样么?
这姑娘是声音颤着真的要哭了。
眼睛红彤彤的,更像一只束手无策的兔子。
盛光启石头一般硬的心脏软化了下来三分。
伸过粗粝的手指,要抹去她渗出来的动人泪迹。
林芷澜偏了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意思是,始作俑者,莫挨老娘!
盛光启软下了嗓音:
“好啦,我突然想起来,屋子里应该还剩下些我上次带过来的干粮——”
话音刚落,林芷澜一溜烟地掉头翻箱倒柜去了。
晚风吹动了她的面纱。
那倾世的容颜露出了一角。
盛光启瞬间眼神凛然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