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告辞出去,谢淮舟忍不住叹息一声道:“这装病可真是个技术活儿!才在床上躺了一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看来,我明天就要清醒了。”
凌云在一边听了,惯常的冷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却说三名御医回宫向皇帝复命,说平王殿下脉象紊乱,尚未清醒,后面的还没说完呢,额头上就迎来一个皇帝愤怒的茶杯。
“这都一天一夜了,人还没醒,朕要你们这些庸医何用?”
三名御医战战兢兢地跪在殿上,心里想着,皇上比上午更加着急愤怒了,早知道他们宁愿留在王府面对独孤大人的冷脸,让一个人回宫复命就是了。
“说!平王伤势究竟如何?”
“回皇上的话,平王殿下失血过多,头部受到撞击,这才导致昏迷不醒……”
“昨日你们跟朕这样说,上午你们也跟朕这样说,现在你们还这样糊弄朕!你们是不是以为朕不懂医术,就能欺瞒于朕?”谢昊刚才将茶杯扔了,此时手边没有趁手的,便将一旁的朱砂御笔也当暗器扔了过去,直飞到李御医头上,在他眼角边划下一抹鲜红的朱砂才滑落到地上。
面对皇帝的震怒,不但三位御医双股发颤,就是勤政殿里伺候的宫女内侍都战战兢兢的,恨不得能化作一缕烟飘出去才好。
原本站在皇帝身后的华恩总管悄然上前一步劝道:“陛下息怒。虽然他们不争气,但已经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御医了,平王殿下能不能醒过来,还指望他们呢!”
谢昊冷哼一声,似乎从愤怒中平息下来。他忽然侧头对华恩道:“你准备一下,朕要去平王府亲自看看老三到底伤成什么样儿了!”
华恩看看天色,劝道:“陛下,今日时辰不早了,不如明日早朝后再去吧?您放心,平王殿下是受上天眷顾的人,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今晚就醒了。”
谢昊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去安排吧,不管今晚老三是否清醒,朕明日早朝后都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三位御医屏息凝神地跪在殿上,听华恩总管劝住了皇上,这才悄然松了口气,心里不禁对华恩总管感恩戴德。都说华恩总管得皇上看重,是皇上跟前第一红人,此话果然不假。最难得华恩总管帝宠深厚,却不骄不躁,待人宽和,总是一片仁心,宫内朝中都是一片赞誉。
见三位御医还跪在地上,华恩再次劝道:“皇上,还是让三位御医将功赎罪去王府守着平王殿下吧!”
谢昊抬头瞪了三名御医一眼道:“还不快滚!”
三名御医如蒙大赦,赶紧起身退了出去。待出了勤政殿,三人才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不禁纷纷摇头苦笑,赶紧摸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要是明日平王殿下还不醒,也不知道皇上恼怒之下会不会砍了他们的头?
“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用针吧!”李御医提议道。
张御医叹息道:“我早就想用针了,可是平王府的长吏独孤大人和那个冷脸的录事参军不让啊!”
林御医道:“到时候咱们直接请皇上旨意,他们敢拦着?最好能亲眼看看殿下的伤口,万一是伤口用药不当引起的呢?”
其余两人均点点头。对平王殿下的伤,其实他们心里也不是不怀疑的。
勤政殿里,宫女已经将地上的茶杯残渣和朱砂御笔收拾干净了。华恩总管体恤他们,让没有职事的都到外面等着去。于是,一干内侍和宫女们都感恩戴德的出去了。
谢昊翻开一本奏折,却看了好一阵都没有动笔。最后,他忽然扔下奏折,闭上眼睛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满脸疲惫道:“华恩,你说到底是老大还是老二干的?还有,老三去草堂寺做什么?”
华恩神色淡然道:“回禀陛下,到底是什么人动的手暂时还没有查到。其实不一定就是康王殿下和安王殿下,或许是突厥人也有可能啊……”
谢昊睁开眼睛瞪着华恩到:“哼!你少替他们说好话!这事,不是老大就是老二做的!朕让老三去工部,已经算是让了一步了,他们竟然敢得寸进尺!朕还没死呢,他们就敢对亲兄弟动手,等朕真的……只怕朕这些儿女也剩不下几个了!”
谢昊越说越怒。皇子争储,只要是正当的手段,各凭本事,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可是,自己没本事却暗杀亲兄弟这样的恶劣手段,他绝不允许,绝不姑息!
华恩微微低垂着头,仿佛没有听到皇帝陛下的话。他之所以能成为皇帝跟前最受信任的内侍,就是因为他善于揣摩人心。他非常了解这位皇帝陛下,所以有时候说的话即便在别人看起来实在是很大胆很冒险,其实那却是皇帝心里真正想听的。
谢昊自己生了一阵闷气,又问华恩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华恩低着头,轻声道:“陛下听了别激动,因为目前还不能确定,所以奴才才没跟您禀报。据查,上个月廿六那天,户部左侍郎李大人娶儿媳妇,平王殿下曾亲自到李家祝贺。而后,李家的宾客便全都走了,原本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变得极为冷清……当天晚上,安王殿下和李大人都去过周尚书府上,安王殿下回去的时候,都亥初了……”老三居然去参加李侍郎娶儿媳妇的婚宴?谢昊诧异地抬头看了华恩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又问:“老三过去说了什么?”
“平王殿下说他在雁门关的时候与镇国将军相交莫逆,是代镇国将军去李府庆贺的。”
“这个老三!”想着谢淮舟竟然也会用这种招数,谢昊不禁会心一笑。天下至尊,可不能总玩弄那些阴谋诡计,要用计,那也应该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就像老三这样,明摆着是离间计,就看老二上不上当了。
如今看来,老二是恼羞成怒了?华恩这意思,多半是老二的人动的手?
“老三去草堂寺做什么,还没查出来?”
“回禀陛下。平王殿下去草堂寺给佛祖上了香,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下,弹了一会儿琴,然后就回了了。”
“弹琴?好好的拜佛,他还带着琴去?”谢昊暗自猜度,难不成老三是去与沈家那丫头私会了?“他都弹的什么曲子?可是凤求凰?他可曾与什么人在寺院里见面了?”
“回禀陛下,殿下弹的那两首曲子据说都是闻所未闻的,应该是殿下新作。殿下在后院休息的时候,只带着平王府长吏孤独凯和主簿宇文耀在身边,并未与人见面。不过……听说那个院子隔壁是供女眷暂时休息的。”华恩略迟疑了一下,但多年来对皇帝的忠诚还是让他将后面的话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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