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维安终于回来了。他在门口与独孤凯打了招呼进来,抱拳鞠躬道:“属下见过殿下。”
谢淮舟笑道:“免礼,坐下说话吧。”又笑道,“你倒是勤勉,一日都不肯耽搁国子监的课程。”
沈维安又与叔父、舅舅、姑父和表哥见了礼,这才坐下来。
沈嘉永见沈维安回来了,便想告辞回去,与王爷坐在一个屋子里喝茶,他连话都不会说了,留下反而给王妃丢脸,还不如自己躲屋里呢!
不想赵庆元也跟着一起告辞,云修文倒是还想听听王爷的指点,但看沈嘉永和赵庆元都走了,想着平王独独唤赵庆元为姑丈,也只好跟着一起告辞离去。
云仲济迟疑了一下也打算走,沈维安却主动将他留下。
谢淮舟听沈梦说过,他们小时候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对她也好,这些人情,自然要他这个丈夫来还的,便含笑道:“表哥留下吧,我们年轻人说说话。沈梦曾提起过,说你们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对她也多有爱护,本王在此谢过了。”
云仲济想不到梦姐儿居然什么都跟平王说了,很是意外,但还是赶紧起身行礼道:“王爷言重了,草民愧不敢当。”
谢淮舟摆摆手道:“不必拘礼,就当自家亲戚随便说说话好了。”
中午的宴席谢淮舟特意跟沈维安说过,不必太隆重,家常一些就好。男女用屏风隔开,女人一席在里面,男人一席在外面。
女人们能听到外面的劝酒声,男人却听不到里面女人都说了些什么。时隔一年多,难得能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但为着食不言寝不语,女人们都安安静静地吃饭,相互之间就是帮着布菜也不过相视一笑。都打算好了等吃了饭回房去好说话。
饭后,云晚娘拉着沈梦过去单独问了几句话。
本来,女儿出嫁,她这个当娘的应该在婚前跟女儿讲讲人伦以及怀孕生产之类的事情的。可女儿从蜀王府出嫁,让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说。现在女儿已经成婚了,她自然要问问才放心。
只是这种话,到底不是那么好开口的。她欲言又止好几次,都不知道怎么问出口才好。
反倒是沈梦见娘亲这个为难的样子,知道她想问什么,干脆主动红着脸说道:“娘,我,我新婚之夜来了小日子,我们……还没圆房呢……”
“怎么就这样不凑巧?”云晚娘惊诧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你的元帕是怎么回事?”
沈梦低着头,小声凑近娘亲耳边道:“娘,那元帕是假的。殿下说,这样能省很多麻烦,免得皇后娘娘使坏。”
“你们,你们居然连……”连皇后娘娘也骗?云晚娘瞪大了眼睛,却放低了声音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沈梦赶紧安慰娘亲道:“娘,您放心,我们已经顺利过关了。皇后没说什么。”沈梦想着,就算皇后心中怀疑,他们也可以说是先同房,后半夜来的小日子啊!反正有平王这个当事人之一作伪证,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云晚娘松了口气,又好奇地问:“你进宫见过皇上了?皇上是不是很严厉?”云晚娘虽然是个平凡女人,但普通百姓对皇帝的敬畏和好奇都是差不多的。
“皇上一点都不严厉。”沈梦摇头,报喜不报忧,说道:“皇上很慈祥,女儿一开始称呼他皇上,他还不高兴,让我跟殿下一样叫他父皇。还跟我们一起去太后宫里看我敬茶,后来又一起去了惠妃娘娘宫里吃的午饭。”
云晚娘想着,既然连皇上都对她好,女儿在婆家应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皇家不像一般的人家,也不用媳妇儿每天立规矩伺候婆婆,女儿不过初一十五进宫请安就行,这一点倒是比一般的人家好。言下之意,其实云晚娘并不带赞同女儿嫁入皇家,只是念着平王对女儿有情,女儿又愿意,不能拒绝而已。
想着女儿终于苦尽甘来,确实过得好,云晚娘心里也就觉得欢喜欣慰。只是想起过世的丈夫,她又忍不住叹道:“你爹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嫁了这么好的夫君,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一直那么疼你……对了,等会儿记得去给你爹上柱香。”
沈梦看着娘亲这样的黯然神伤,很想告诉娘亲,其实我爹爹还活着,但为了爹爹的安全,为了爹爹娘亲以后的幸福,她还是忍了下来。
申时末,谢淮舟就使人来催,该回去了。沈梦与娘亲嫂子和表姐依依惜别。
谢淮舟和沈梦在垂花门外就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由凌云带着几个人跟着悄悄从侧门出去,绕路回王府,让独孤凯带人将代表平王府身份的王妃车驾原路送回王府去。
马车上,沈梦说起表姐赵秀琴的事情,对谢淮舟道:“哥哥,我表姐可是个好姑娘,人漂亮,又是出身书香门第的,你有没有合适的人?”
谢淮舟笑道:“我手下好多人都还是光棍呢!只是他们大多出身不高,现在官位也低。不过,前途应该是不错的。”
沈梦含笑点头道:“出身不高,官位低这些都没什么,表姐应该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只是现在的军人太危险了些,也不知道表姐和小姑父是怎么想的。我倒是忘了问这个了。要不然请表姨母过两天再跑一趟问问?啊,干脆我下帖子,请表姐后天到王府来!”
谢淮舟道:“还是请表姐到王府来吧。”
谢淮舟带着沈梦回到王府不久,就得到消息,独孤凯带着的王妃车驾在离开沈家不久就被人行刺,两轮箭雨让马车千疮百孔。好在独孤凯心里有提防,又不必死命护着马车,虽然有人受伤,却都不致命。
听到这里,沈梦不禁一阵后怕。
谢淮舟搂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怕吗?”
沈梦在他胸前点点头,而后抬起头来望着他,眼中微微有些湿润。她说:“哥哥,我只要一想到你这十几年每年都要经历很多次这样的刺杀,心里就感到后怕。”要是哥哥没能躲过去,他们岂不是……
谢淮舟摸摸她的脸道:“别怕,哥哥可不是他们能伤害得了的。你看这次、上次,哥哥都没事。不过是借此机会让父皇更加不待见他们而已。可叹他们自诩聪明,连这个都想不到。”
沈梦皱眉道:“他们怎么会不明白一再刺杀你会让皇上反感?他们不过是想不到光明正大的法子对付你,只能用这些阴谋刺杀,只想这样一劳永逸。而且,你总是给他们一种差一点就要成功的假象,他们心里自然不甘心,总想着下一次就能成功了,到时候父皇生气也无济于事,从而也就越陷越深了。”
“还是你了解我。”谢淮舟揽着沈梦的腰,低着头与她额头抵着额头,笑容里有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