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后因为这首诗想了这么多,百官们却不知道。他们只是震惊,这得怎样一首诗才能换来独孤太后如此赞誉?要知道,独孤家可是安王的支持者。
而皇后的脸更黑了,她直直地瞪着皇帝手中的诗,仿佛想要用目光瞪出一个洞来。她不住地问自己,这怎么可能?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写出这样好的诗作来?写诗怎会如此容易?
看着皇后那难看的脸色,百官们不禁在下面与周边的同僚及身后的亲眷们窃窃私语。
刚刚太子妃那首诗就已经让他们惊叹万分了,太子这首诗比刚刚太子妃那首还要好?
咏梅之千古绝唱?这是什么样的赞誉?
百官们一个个都双眼放光地望着皇帝。皇上啊,您看完了倒是念给我们听听啊!太子殿下到底写了什么?到底怎么个好法呀?
皇帝又看了一遍,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拿给华恩道:“看他们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给他们念念吧!”而后,他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讥讽和嘲弄看了皇后一眼,低声道:“皇后,太子和太子妃的文才,可当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后嘴唇微微颤抖着,好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是。”
这时,华恩总管已经拿着谢淮舟写的诗,站出去高声诵读道: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御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这是宋代诗人林逋的《山园小梅》其一。而林逋就是那位梅妻鹤子的和靖先生。
百官们听完,有那些记性好的便记住了,那些记性不好的,忍不住起身对着华恩总管抱拳鞠躬道:“还请华恩总管再念一遍!”
华恩总管便含笑再念了一遍。如此,大部分朝臣们都记了下来,没记住的问问周围的同僚,也大致记下来。而后,大臣们也一遍遍地在心中默诵着,一如之前皇帝那般,越念越觉得这诗好。
“太子殿下之文才惊艳,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惊世之才竟然出自皇室,真真是前所未有前所未见啊!”
“我大齐有太子殿下,乃是大齐之幸,百姓之幸啊!”
因为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儿媳都给自己长脸,皇帝今晚特别高兴。而皇后受不了皇帝的嘲讽和百官打量的眼神,早早地告退回宫去了。现在,伴着太子太子妃的更上一层楼的名声,是皇后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笑话!
襄王见到太子和太子妃被人当众刁难,却作出这样绝佳的诗句来,心中感佩不已,再想起这位三哥这些年暗地里对自己的维护和栽培,忍不住心中激动,亲自过来敬酒。现在三哥已经是太子了,就算让人知道他是三哥的人,也不要紧吧?
谢淮舟看着襄王眼中的崇拜,喝了他敬的一杯酒,见他还要敬,赶紧拦住他,小声道:“五弟就饶了三哥吧!我要是喝醉了,今晚就只能睡地板了!”
襄王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红着脸看了沈梦一眼,而后将这杯酒敬给沈梦道:“三嫂,小五敬您一杯!您的诗写得太好了!字也好,画也好……总之,小五心里除了三哥,最崇拜的人就是您了!这杯酒您无论如何都得喝……三嫂,哪天您送一幅字画给小五可好?”
沈梦见襄王十七八岁的样子,此刻又满脸崇拜地看着她,依稀还带着几分孩子气,没办法只好接过酒杯喝了,而后应下道:“好,过几天我画好了送你!不知五弟是喜欢人物、花鸟还是山水?”
襄王尚未大婚,脸皮子薄,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美人,只好回道:“就请三嫂给小五画一幅山水吧!”
襄王得偿所愿地退去,又有很多人前来敬酒。谢淮舟大多推了,说醉酒容易误事,不是个好习惯,只肯以茶代酒。又让百官感叹了一回,太子如此严于律己,将来必定为一代圣君。
当然,也有很多老臣去皇帝那里敬酒,一来恭贺皇上千秋,二来也恭贺皇上有一个好儿子,好儿媳。作为父亲,有一个出色的儿子,皇帝心里高兴得很,几乎是来者不拒。
太后也早早地告辞回宫去了,皇帝身边也没有个劝着的人,谢淮舟见了,赶紧过去拦了,并对众臣道:“诸位爱卿的心意,父皇领了。这酒今天就喝到这里吧!父皇前些日子身体有些不适,酒喝多了又伤身,还是要适可而止才好。”
除了李明生,这是百官第一次见到儿子做父亲的主,而这父亲还是皇帝。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皇帝的神情。皇上不会责怪太子吧?太子可是一片孝心为了皇上的身体。都怪他们不好,光想着高兴了,怎么就没想到皇上的身体不宜多喝酒呢?
皇帝有些不悦地瞪了太子一眼,吓得百官们连呼吸都摒住了,却又听皇上无奈地叹息道:“好了好了,就你爱唠叨。父皇听你的,不喝就是了。你来代父皇喝吧,喝醉了今晚回去……哼哼……”睡地板去!
这语气,倒像个孩子似的。老小孩老小孩,难道皇上老了竟然也像个孩子?
谢淮舟有些哭笑不得道:“父皇,您怎么能这样?不过儿子是不会喝醉的,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要紧,太子妃会照顾儿臣的……”
太子殿下挡酒,百官们也都知趣的不再过去敬酒,之前已经过去的,谢淮舟也一律以茶代酒,也无人敢有异议。
戌时二刻,皇帝兴尽回寝宫看水晶莲花灯去了,宴会便散了。今晚,皇帝本来应该与结发之妻周皇后在一起的。但今晚周皇后不知趣,又去招惹太子和太子妃,皇帝不高兴,有意落她面子,自己回寝宫去了。
不仅如此,皇帝还特意召了惠妃侍寝,说要一起看儿子送的水晶莲花灯。气得得到消息的皇后砸了好几件珍贵瓷器,而后独自趴在床上哭了半夜。
太后得到消息也不禁对身边的殷尚宫感叹道:“皇后也太没脑子了。好端端的,何必去试探太子和太子妃?之前安王妃不就试探了一次?结果还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她总是不肯吸取教训,不肯认输。太子继位,已经是无人可挡之势,现在最好的想办法与太子交好才是,难不成她以为安王还有机会……”
这天晚上,谢淮舟倒是没有喝醉,却不曾想沈梦被几位仰慕她的夫人敬酒,反倒喝得有些醉醺醺的。
之前在宴会上还好,她只是笑嘻嘻的,对谁都一脸和气,倒是令百官家眷对她印象甚好,一个个当面背后都赞太子妃惊才绝艳却平易近人。
不想宴会结束以后,她出门被冷风一吹,酒意就有些上头了。谢淮舟见她腿脚有些发软,赶紧扶着她。好在他们已经搬到了东宫,紧邻着大兴宫,坐上暖轿,没多大会儿就到了。
顾怡没想到太子殿下没喝醉,反而太子妃喝醉了,生怕太子怪罪太子妃,赶紧让人端了醒酒汤来。
沈梦口渴,喝了一口觉得不好喝,“噗”的一声直接喷在谢淮舟身上。
殿里伺候的侍女一见,不禁全都跪在地上,惶恐道:“请殿下息怒……”就是顾怡,心里也有些不安道:“请殿下去洗漱,太子妃交给妾身服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