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幕熙嘴角扬了扬,沉声笑道:“你这机灵的家伙!端上来吧。”
“是。”临恩笑了笑,便去唤内侍省的太监端牌子上来。
内侍省的太监将盛满牌子的盘子端上来时,薄幕熙的目光只在沈知瑶的绿头牌那打转。
临恩瞧得真切,觉得皇上肯定是要翻锦淑仪娘娘的牌子了。
没承想,皇帝蹙眉思考良久,却翻了胡小仪的牌子。
这倒是令临恩深感意外,在他看来,经过一些事,皇上大概是对胡小仪娘娘有些失望了。
之后,筝芙轩那边,胡小仪听说皇帝翻了她的牌子,一双杏眼满是泪水,刚才她才得了消息,银莲已经死在慎刑司里了。
这个消息,令胡小仪痛心之余,却又松了一口气,死了也好,至少没了心头大患,也总能睡个好觉了。
她这会儿流的眼泪,真分不清是为了银莲的死伤心,还是为了皇帝还能想起筝芙轩而感动的。
她还以为,以薄幕熙的性子,大概会晾她很久,可堪堪两日就来了。
薄幕熙来时笑意盈盈的,显得心情很好。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是没有约束好下人,给皇上添麻烦了。但臣妾绝没有传言中那般不敬皇后,更没有想当皇后的心思,对此,臣妾委实冤枉。”胡小仪不停抹着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唉……爱妃,朕知道,若你真存了那般心思,朕还能来吗?”薄幕熙叹道,心里对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的。
“皇上,臣妾后来可听说了,就是锦淑仪先编了各种久马的段子散布出去的……”胡小仪越哭越委屈,竟是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朕也听说了。可这怪谁?朕之前可提醒过你了,你怎就不听呢?你若不主动招惹她,她会做这些事吗?那女人厉害的,朕都不能轻易惹呢。她每回反击,都是有的放矢的,平素你也该多打听一下。”
虽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薄幕熙却是带着笑的,沈知瑶那女人,谁敢惹她,她都能漂亮地手撕了对方,是彪悍了些,却也让人心服口服。
“臣妾这回记住了,再不敢轻易惹她了。”胡小仪倒是说了回真心话,憎恨沈知瑶的又不是她一个,没必要非得亲自动手。
“这回你若真能记住,也不枉费朕一片苦心。朕可不会轻易提醒人的,若你下回还招惹她,也莫再指望朕了,锦淑仪从不无理取闹,每回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收拾人,朕也爱莫能助。”
说到这儿,薄幕熙竟又笑了。
胡小仪心里憋气得快死了,可面子上还得应着,她竟一时分不清,皇帝今晚来,到底是为了安慰,还是来警告她的。
“好了。”薄幕熙说累了,便倚在椅背上,状似无意般道:“你只需记住,要时刻对朕保持一片真心,如此,朕还是会想法子护着你的。”
胡小仪闻言心里慌乱万分,胡家如今毕竟已经和瑞郡王捆绑在一起了,她心里发虚。
此时也只得佯装镇静道:“臣妾当然只会对皇上真心,臣妾爱慕皇上已久,能做您的妃子,是臣妾此生最幸运的事了。”
胡小仪嘴上说得乖巧,可心里却觉得,她此生最悲哀的,大概就是被迫嫁入皇宫,成了瑞郡王的一枚棋子。
“好,爱妃还需时刻牢记此话。”薄幕熙笑得意味深长。
“臣妾自当时刻牢记。”胡小仪乖巧地应了,便起身走到薄幕熙身旁,为他按摩肩膀。
薄幕熙正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呢,却见临恩疾步走进来了。
“皇上……”临恩见气氛不错,只得小心翼翼地将声音压得格外低沉。
“何事?”薄幕熙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临恩低头道:“皇上,翠薇轩的初安来了……嗯……”
“哦?可是锦淑仪那边发生了什么急事?”
薄幕熙立刻从椅背上直起身子,胡小仪只得无奈停手。
“初安来的急,说是锦淑仪娘娘实在腹痛难忍,想请皇上去翠薇轩看看……”临恩几乎是憋着气把这话说了一遍,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鬼才信沈知瑶真是腹痛,之前胡小仪去翠薇轩里截胡时就说腹痛,如今她也说腹痛,要说不是故意的,怕是都没人能信。
薄幕熙自然也想到了,却还是温声道:“叫初安进来说话。”
胡小仪站在一边,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她那次可是真的腹痛,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故意来截胡的!
不一会儿,初安便小心翼翼地走进前厅,跪地道:“奴才叩见皇上。奴才给胡小仪娘娘请安。”
和久马不同,初安显得十分规矩,行完了礼,才老实道:“我们家主子腹痛得窝在床上起不来了,不时还念着皇上的名字呢……”
“请太医了吗?”薄幕熙心下了然,却还是关切地问。
“请了……这会儿正等太医来呢。主子说……”说到这里,初安有些扭捏。
“嗯?说什么了?”薄幕熙像是十分感兴趣地问。
“主子说……若皇上累了,便在筝芙轩里歇着就好,她……忍忍也是行的……”初安学得有模有样的,竟真像沈知瑶在说一般。
薄幕熙忍着笑,柔声道:“唉,锦淑仪就是这般懂事,也是委实可怜的紧。临恩,起驾,去翠薇轩看看。”
“是。”临恩应了,忙出去招呼御辇了。
皇帝好不容易来了筝芙轩,屁股都没坐热就被叫走了,胡小仪又气又恨,可看皇上那关切的样子,又不敢阻拦。
强压下心头之火,胡小仪勉强笑道:“皇上去看看也好,免得沈姐姐伤心。”
薄幕熙刚想伸手拉住她的手,却下意识移到了后背处,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爱妃能如此懂事,朕心甚慰,锦淑仪知道了,也该念你的好。”薄幕熙笑道。
“臣妾不求那些,只求沈姐姐能与臣妾和平共处就好。”胡小仪装作温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