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小护士夏郁离开后，纪舒弛盯着空空的入口发了会儿呆。
直到下一个病患进来，她才把目光挪回桌上。
这里的饭菜都是一份份定好量的，不够可以再去窗口取。
纪舒弛没什么胃口，但这次情况特殊，她如果是孤军奋战，必须得保存体力，吃不下也得吃。
夏郁拜托食堂阿姨炖的汤，她也喝得干干净净。
正在一口饭一口菜吃着的时候，有个不认识的患者把餐盘铛一下放在桌上，在纪舒弛对面坐下了。
他的餐盘吃得很干净，像从来没盛过食物似的。
“54号，你自鲨怎么失败的？”
纪舒弛咀嚼的动作短暂地滞停了一秒，摇头乱答：“今天的烧牛肉好好吃哦。”
“54号，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吞药了？我听见有人一直叫你，但是你没回应。”
纪舒弛：“吃蒸土豆吗？”
“54号，你的日记本要今天还给你吗？”
日记本？
纪舒弛问他：“你是几号？”
“55号啊，你隔壁，不然我怎么听得见有人叫你，我又没有千里耳。”
55号看向纪舒弛的眼神变得鄙睨，仿佛在吐槽“自鲨失败后你变得蠢笨了”。
纪舒弛点头：“我的日记本为什么在你那里？”
55号：“你说你要自鲨，让我交给你家人的。”
纪舒弛：“那......”
“吃完饭就把餐盘放到水槽那边，回自己的病房去。”食堂阿姨立即开门走出来，站在纪舒弛身边紧盯55号患者，“该等护士来接应的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着。”
55号灰溜溜地把自己的空餐盘放回水槽里，乖乖地洗干净后头也不回地逃出食堂了。
看样子有点害怕食堂阿姨。
纪舒弛乖巧地叫了声“阿姨好”。
食堂阿姨就坐在她旁边，像看自家闺女一样，让她多吃点肉：“你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瘦了很多，身上的伤也多了很多。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才来一个月的时候，有一回送菜来的伙计和我开玩笑，声音大了点，你以为他欺负我呢，冲过来就扛起大南瓜往人身上砸。
我自己儿子还从来不这样护着我呢，所以阿姨喜欢你，看着你吃不下饭，还常常添点伤口，阿姨也有点心疼的。”
纪舒弛夹了两块烧牛肉塞进嘴里，学着7号患者的做作劲儿用力咀嚼，还抬了抬眉毛。
食堂阿姨笑了：“这才对嘛，要吃得饱饱的，身体健健康康的。你还年轻，可不能一直困在医院里，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呀。”
纪舒弛傻乎乎笑两声：“嗯，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精彩。”
“吃吧，吃吧，别理其他患者，有些患者看着正常，实际上满嘴胡话，你专心吃饭。”
食堂阿姨交待完就又回到窗口后面。
纪舒弛细嚼慢咽，借着这个时机去看所有能看到五官的病患。
既然夏郁、阳译和岑臻都出现了，谷姐也在，那尤清宜不出意外也在这里面。
还有丁?和奚漾，梵梵、丘砚也暂时没在这里见到。
医院应该会把严重的有强攻击性的，和她这类的主动攻击性弱的患者分开安置，病房的楼层也不一样。
如果其他人没出现在这里，无外乎他们情况更严重以及他们不是患者两种情况。
她想去护士站看看，今天带她出来的另一个护士长什么样子她还没看到。
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纪舒弛三两口把剩下的饭菜都扒进嘴里，到水槽前洗完餐盘和汤盅后，她把汤盅从窗口递还给食堂阿姨。
走出食堂大门，外面排排坐着几个病人。
看她经过，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你不等护士啦？”
纪舒弛摆摆手：“我去找护士。”
她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这家南北精神科医院的绿化做得很不错，一路走来，有窗户的地方都能看见一抹绿色，偶尔还能看到点鲜艳的花朵。
纪舒弛走到电梯间，试着按动电梯，电梯门倒是能打开，但是她不刷工作牌，门就始终这么开着。
她只好退出来，身后的电梯门也随之关上。
纪舒弛绕过弧形走道来到门厅，打算寻找有用的信息，墙上都是科普类的宣传框、宣传框、宣传框......有一张生活规则！
【一、病患作息自由，但需按时诊疗和遵照医嘱用药；
二、病患不可随意离开病房，重症区病患所住楼层进出随手锁门，每日至少三巡......】
生活规则都正常，条条不离病患，但条条都更像是对医护人员提的要求。
纪舒弛继续往下看，总算看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内容。
【十一、工作时间内，电梯不停止运行，运行期间需由工作人员进行认证，防止病患逃出；
十二、步梯通道每层楼的门不上锁，但底楼出入口需刷脸认证。请工作人员非必要不走步梯通道，不得已要走步梯时，至少三人结伴而行，注意安全；十三、病患切勿在楼梯间逗留......】
第十二条的序号标粗了，说明这条信息的拟定是基于曾经出过事的经验。
大概率是工作人员被藏在步梯间的病患攻击，非死即伤。
最后在规则告示的末端，有一条细细的字体：【医护人员工作期间，请病患切勿打扰，若有事或身体不舒服，请回到病房按响床头呼叫器，耐心等待。】
哦，所以她不能去护士台找小护士。
没有护士同行，她坐不了电梯，只能走步梯通道。
病患和医护人员吃饭时间都是分批次的，她并不能确定步梯通道有没有藏人，藏的人又有没有攻击性。
她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那就原地等待吧，总能等来工作人员的。
等了三五分钟，55号患者被一位男护士拎着后衣领往这边走来。
男护士的表情不太美，但55号患者笑得没心没肺。
他看见纪舒弛站在电梯门口，还高高地挥动双手，回头对男护士说：“我邻居诶！”
男护士记得纪舒弛。
月前自鲨的事闹得很大，因为她从里面反锁了房门导致差点延误救治时机，在她转移病房去休养的那段时间，54号病房的门锁都挪到外面来了。
他凝神打量纪舒弛，今天的状态看起来还行，很正常：“54号患者，你要上楼？”
纪舒弛点点头：“想回房间休息，坐不了电梯。”
男护士：“走步梯啊，刷脸就行的。”
“累，不想走。”
男护士：......揍人的时候力气倒是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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