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吃着难得的奶糖,还看了一出好戏,别提多乐呵,凑一块嘀嘀咕咕。
这两天小乔村的热门话题,可不是云汀兰订婚,更不是云朵儿散喜糖。
“你们那些都是老黄历了,我给你们说个稀罕事,就村口破窑洞的田二黑,他呀,给人拉帮套了。”
“啥啥啥?鱼她娘,你可别乱说,我早上还见过田二黑呢,他去给谁拉帮套?咱小乔村没这样的人家吧?”
鱼她娘太过亢奋,又因为掉了牙,嗓音里夹杂着含混的气声,呼噜呼噜的,听的人怪难受,但大家顾不得嫌弃,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鱼她娘扇着蒲扇,“不是咱们村,城里来的,那个女的带着瘫子男人和傻儿子,不过挺有钱,把老鳏夫家的三间土坯房买走了,昨个,那一家子都搬了进去。”
“不可能,有钱,谁还拉帮套啊?不嫌磕碜的。”这事,好说不好听,但凡有办法都不会走这一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那个栓嫂也是苦命人,男人在外面包养女人惹出事被打断了腿,儿子又是傻子,三五不时的闯祸,她找男人就是希望多个人帮他一块照顾那爷俩。”
“呦,那田二黑可赚了,有了新房又有了婆娘,还买一送一喜当爹。”
众人哄笑起来。
云汀兰却眯了眼,这栓嫂的动作挺快,落户的方式也挺独特,云汀兰点了点凌溪的猫头,它会意的朝栓嫂新家走去。
如今过了农忙,大家不像之前那么忙,好些人开始磨洋工,宋今寒现在是技术人才,每天只要签到就是满工分,人十分自由,大半的时间都在新房那边,和木匠们一块做家具。
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人家为村里谋了多少福利,就是白拿工分,大家也没意见,更何况人家会修拖拉机。
这会儿,宋今寒早早过来接人,大家见了也就是打趣几句,“来接人啊。”
宋今寒笑着点头,大家都在心里纳罕,乖乖,这宋知青笑起来真俊俏,怪不得不爱笑,真要脸上一直带笑,得迷晕多少小姑娘。
他们走远了,还能听到有人说,“别说,这俩人还挺般配。”
“要不都说小妹是享福的命,同是堂姐妹,同是知青男人,雷军和人小宋比,差远了。”
“你就不该放一块比,不是一个台面的人。”
晚饭是芝麻叶面条,齐翠霞特意跑去掐的芝麻叶,又专门从云二婶家门前路过,特别热情的打招呼,“她二婶,我掐了不少芝麻叶,你要不要?给你一把?”
这是她家的,她家的!
云二婶气的心里直骂娘,又没理由发作,真算起来,那一大包奶糖还是他们占便宜,可那不是都散给别人了嘛。
顺别人的糖散给大家,她自然不心疼,可这成了自己的东西,云二婶和云长河想起一回就难受一回。
见二女儿云花儿低着头从外面回来,云二婶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要死呀,这么晚才回来,没看到天黑了,准备饿死我和你爹呀。”抬手就想打,被云长河拦下,他瞪眼:“再把另一边脸打肿,明天咋去服装厂交接工作?”
“对呀。”云朵儿也拦着,怎么也得等她把工作拿到手再说。
云长河又给云二婶使眼色,“别总是打花儿,咱们以后还指望她招赘呢。”朵儿由招赘变成嫁,萝儿又不听话,只能指望花儿招上门女婿,云二婶这才不情不愿的收回手。
云花儿低着头,心里既悲哀,又觉得畅意,最后黯然的进了厨房,坐在炉灶前木愣愣发呆。
小刘哥嘴里说,她爸妈绝不会同意他们的亲事,眼下同意也只是暂时的,是想哄走她服装厂的工作,但她心里明白,他是不想倒插门。
她该怎么办?还要把工作给云朵儿吗?
云萝儿站在窗口良久,对她二姐真是恨铁不成钢,替她着急的说道:“云花儿,你可考虑清楚,进城的机会也许这辈子只这一次,你当救人是挖大白菜呢,一挖一个准?真错过了,你可别后悔。
爸妈啥德行你能不清楚?别抱希望了,也就是还需要你招赘,不然早把你换成高价彩礼了。就算是这样,你跟那个姓刘的也不可能,他一个地主家的崽子,成分不好,爸妈可看不上他们。
也就是你傻,看不透,妈今天还找立山娘帮你说亲呢,咋可能让刘言声入赘。再说了,刘言生不也拒绝你了,人家根本不乐意入赘,你别傻的自我感动,还觉得自己还挺伟大哈?人家领情吗?”
云花儿脸色一白,没想到她和刘言声的话,三妹都听去了。
云萝儿言尽于此,好言难劝找死鬼,生在这样的家庭,她觉得自己凉薄是天生的,也就对二姐还有几分感情,但能说的该劝的,她都做了,云花儿真不听,她也管不了。
人都走出厨房了,她又折返回来,不情不愿的拿出一卷钱,几毛几分都有,最外面那张是一块,云汀兰买泥鳅给她的钱。
她其实挺羡慕云婷澜,只比自己大一个月,但两人的处境却天差地别。
云婷澜虽然身体不好,但全家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然娇花有娇花的活法,野草也有野草的求存之道,她云萝儿,不认命。
见云花儿愣在那,她别别扭扭的塞进云花儿手里,无声说道:“想走,晚上是好时间。”好戏一开场,就没人能留意到二姐了。
齐翠霞吃着炸泥鳅,直感叹,“老二夫妻是猪油蒙了心,三姐妹就云朵儿自私自利,偏他们两口子最疼她。”
第一个孩子总是特别的。
别看云朵儿见了云婷澜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时不时还要刺一句,但其实她很会来事,也会说话。
在云二叔他们看来,三个闺女,二女儿闷葫芦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小女儿主意太正,不听话。
只云朵儿最漂亮,最出息,又特别贴心,说话每每都能说到他们心窝子里,熨帖的很,朵儿和他们保证过,一旦在城里站稳脚跟,就接他们一块进城享福。
当然齐翠霞女士也就是随口感叹一句,没指望谁回答,转而又说起自留地过手续的事。
云长山一口应下,大队部的章在他手里,盖个戳的事,反正云长河当着大伙的面应承的,根本不需要他们再出面,他就能够把手续给办了。
想拖?不可能,但云长山也懒得再和老二扯皮,他这个村支书还是有点特权的。
云汀兰见二丫一直去瞅齐翠霞女士的眼色,小眼神瞅一眼炸泥鳅,又瞅一眼她奶,眨巴着大眼睛,好不可怜。
云汀兰没忍住笑了,她用公筷夹了炸泥鳅放进二丫碗里,“吃吧,你奶真不让吃,就不让你上桌。”
二丫难得羞涩的低下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的说着,“真香。”
见齐翠霞真的没生气,她胆子又大了几分,忐忑不安的瞅着齐翠霞,鼓足勇气说道:“奶,我想跟你,我妈说让我以后都回来吃饭。”
云汀兰嘴角微抽,心说你妈让你来蹭饭是真,但她肯定不知道,你这么顺口就把她给秃噜出来。
她不信叶丽华没交代这话不能说,要不说谁带的亲谁,二丫就是齐翠霞一手拉拔大的,再大点能跑能跳后,就是云大丫带着玩。
云大丫换了芯子后,就不耐烦带云二丫,云二丫就喜欢跟在齐翠霞屁股后面,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吃的。
云二丫不回去,云川和叶丽华也是真的不来找,对此,云汀兰也服气的很,再没见过比他们还不称职的父母了。
所以分家后,云二丫一天三顿饭,中午和晚上都是在这边吃的。
齐翠霞气是真的气,可再一想不值当。
那么大点人能吃多少,叶丽华又怀着孕,二丫消失大半天,云川那个糟心爹竟然都没发现,这丫头能指望谁?
爸妈没个爸妈样,当姐姐的没个长姐样,天天往牛棚钻给那些‘坏分子’送野果送吃食,都没想过带带妹妹。
孩子饿了,能咋办,自己找了过来。
“那就住下吧。”她一锤定音。
盛夏的夜,风中终于多了凉意,草丛田间都是虫鸣,隐隐约约,此起彼伏。
黑漆漆的窑洞,只有从窗户缝倾泻进来的那么一缕月光,影影绰绰,只能看出有两人纠缠在一起,发出羞人的呻吟。
时不时伴随着女人的娇嗔“不要”“轻点”,那种欲拒还迎让男人更加激动,正值紧要关头,咔嚓一声,什么断裂了。
下一瞬,男人女人一起掉进炕洞里,两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直窜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