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汀兰觉得云二叔一点也不糊涂,这是知道生儿子无望,又拿不住另外两个闺女,只好把最听话的二闺女绑在身边给他们养老。
什么闺女的前途未来,都不及自己重要,说到底还是自私自利,只顾他们自己痛快。
云朵儿肯定不会老实的上交工资,云二叔心里必然也清楚,所以这段日子任凭云朵儿上窜下跳,云二叔都是一副醉生梦死,过了今天不管明天的颓丧样,整日借酒消愁。
今天却突然登门,再提顶替工作的事,只能是云朵儿做了什么让云二叔心动的承诺。
会是什么?其实也好猜,左右不过是钱财,子嗣。
思及云朵儿肚子里的孩子,云汀兰突然笑了,她想,她大概知道原因了。
云汀兰只吃一碗便放了碗筷,齐翠霞女士还想给她再添一碗,她拒绝了,“七分饱,养生。”
都起身离桌了,云汀兰又想起,回来时听村里人传的闲话,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云长山一句,“爸,听说二叔在给云萝儿找婆家,聘礼要的很高。”
这已经是委婉的说话,其实大家都说他们夫妻卖女儿。
要高彩礼其实不算稀罕事,问题是云二叔夫妻根本不管男方什么年纪,什么长相,头婚或是二婚,身体又如何。
只一个要求,得给六百块的彩礼钱。
有人给云汀兰学着云二婶的原话,“我们生她养她,供她吃供她喝,还供她上学,她总该报答我们的生养之恩吧。六百块钱一点不多,我们萝儿是高中生,以后肯定能端上铁饭碗,谁娶她就是娶了一个金疙瘩。萝儿又是黄花大闺女,长的还漂亮,六百块娶回家,偷着乐吧。”
其实云萝儿是云花儿带大的,自打她断奶,云二婶就把她扔给云花儿照顾,再大点大队分的口粮,足够她吃。
小学的学费是云家爷奶出的。
因为云川云虎的学费就是二老出的。那时候云长山还在部队,家里没分家,二老当家,所有人的收入都攥在他们手里,学费自然也是他们出。
云二叔他们却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就让三姐妹也去上学,还能让老师免费帮着带孩子,他们夫妻乐得轻松。
初中的学费,算是齐翠霞女士和林书芳他们给的,每年的压岁钱,只云萝儿的红包里是一块钱,给其孩子的都是一毛两毛。
云萝儿清不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云汀兰不知道,反正这些压岁钱云萝儿都会藏起来,任凭云二婶怎么打,她都不吭声,也不拿出来。
云二婶不让云萝儿上初中,云萝儿就跑来找云长山,求他把她的口粮单独分出来,她自己领了背去公社。
也是因此,云二婶没少骂云萝儿后脑勺长反骨,明知道这个闺女可能是最出息的,却也最不待见。
可云萝儿依旧我行我素,云二婶夫妻还偏偏拿她没办法,真打她打狠了,她能顶着伤去妇联告状。
为此,夫妻俩还被妇联点名批评过。
饿她吧,人家会自己撬锁找吃的,除非他们自己也不吃不喝,还有二闺女偷偷投喂。
为此,云二婶没少和云长河嘀咕,“这三儿就是刺猬,碰一下,疼一回,还养不熟。”
云长山反而很欣赏这个侄女,闻言脸黑如锅底,真的是把闺女称斤论两的标价卖。
花儿的事,还能说是老二家事,而且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弟弟,总不能看着他老无所依。
云长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随他们闹腾去吧,他不掺和。
可卖闺女不行,这事犯法。
见他把筷子一摔走了,齐翠霞忙问他不吃了,云长山头也没回,摆着手走了。
齐翠霞又问云汀兰,“小瑾怎么还没回来?”
他呀?“我达有事找他,出趟远门。”
干啥去了?云长安出事了,
也不是他出事,是事情找上他。
为了给闺女置备嫁妆,云长安主动申请去跑沪市的长途。沪市呀,那么大的都市,按理来说是肥差,为啥会成为烫手山芋?
因为跑这条线路的司机,换了三个,去一个伤一个,两个轻伤,一个重伤,重伤那人目前还在医院躺着呢。
报警了,可有什么用呢?
东西仍是被抢,人接连受伤。
这伙扒车党有组织有纪律,会打配合,还是跨省流窜作案,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一截道路,更不清楚,他们会在哪一次出手。
让警方专门分出大量警力去护送,不现实,也不可能。
每次作案,他们都戴头套,受害的司机,只能大概说出几个人,都是男性,其他的啥也不知道,人就被他们打晕了。
不反抗还好,反抗,重伤进医院的那人就是下场。
可以说,啥有用的信息都提供不了。
警察有啥法子?
只能提醒外出的司机加倍小心。
云长安原本也是避之不及,他这人是胆子大爱冒险不假,可人也不傻,不会明知那条线路有劫匪非得去送死。
这不是突然收到了宋今寒的礼物嘛。
起初,他以为真是一支钢笔,也没放在心上,心里还嘀咕,知青就是知青,还真有点愣头青,老子是那种爱学习的人嘛?竟然送钢笔,投其所好都不懂。
等听明白作用后,他咂巴嘴,这么厉害?别不是吹牛吧。
人嘛都有好奇心,他溜溜哒哒去了院子,正好瞅到咯咯哒下蛋的母鸡,没忍住试了一下。
当然,母鸡他是不敢动的,他老娘虽然偏疼他,但惹恼了她,她是真的会脱鞋揍人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能跑这么快,他老娘居功至伟。
便把目标锁定在公鸡身上,每天天不亮就打鸣,他早想收拾它了,太烦人。就那么一按一捅,公鸡直挺挺的倒下了。
他差点没惊掉下巴,趁着老太太没发现,赶紧溜之大吉,直到听到老太太的叫骂声,才一脸惊讶的回家,陪着老太太一起骂人。
嗯,还别说,大公鸡的味道挺不错,不枉他惦记了几年。
有了底气,他就带着尹大龙换了线路。
到了沪市,他才知道,为啥大家都爱跑这条线,同样的东西到了沪市,价格能涨不少,别人还得算上运输成本,不划算。
可他们不一样呀,就是顺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