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张广坚会接一些见不得光的单子,用来糊口。
但这串项链则把他的业务范围拓展了好几个圈层。
老周现在突然有些后怕了。
那个下午,自己跟张广坚在这里吃着海苔碎。
自己到底有没有胡说八道什么呀。
开始以为他是位职业杀手。
后来把危险程度给调低到了盯梢者。
现在呢,只能庆幸当时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但凡手机不是丝袜屏的,张广坚都可能会出手的。
老周当时还把那几位工人给轰走了。
哈哈,老周都被自己给气笑了。
记得以前在工地拖钢筋的时候,有人比自己瘦,却能拖得动自己两倍的钢筋。
那时候,老周从不会轻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每个人都身怀绝技。
他们只是暂时把运气存在银行吃利息去了。
老周,你从啥时候起,就飘了呢?
老周看了一眼铁皮屋的那个孔洞。
又掂了掂手上的项链。
大概估算了一下张广坚的存款,其实也不是太多。
实物要变现折价更狠。
但是,张广坚,你确实配得上这条隐秘的后路呀。
老周把东西又都给放回了杂志里。
往前摸到门的位置。
那里也用了一根铁棍当门闩。
虽然这也算是一扇门,但并不严实,四边漏风。
把这扇门拉开,光线立马好了许多。
眼前是一个大厅。
前面一整排的门和落地窗都没了玻璃,光线从那里流了进来。
地上是干枯的荒草。
从荒草的边缘能看到已经冻结的污泥。
这些泥巴和草挡在储藏室的前面。
草大概有半人来高。
老周从荒草中间趟了过来。
越往前走,荒草越茂密。
走出荒草丛,也就到了大厅门口的位置。
回头看去,在这么一堆荒草的遮蔽下,确实会阻挡住很多人的脚步。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让张广坚的储藏室得以独善其身吧。
出了大门,也是满眼的荒草。
从四周的围墙,能大致推断出,这是个不大的院子。
老周站在院子里,总算回看到了这座学校正面的样子。
上面几层的窗子都还是完好的。
门前的柱子上还贴着一张白纸。
好像是禁止什么东西,其它的字都很模糊了。
院子的外面,有一条路。
应该曾经很宽,但现在都被两旁的荒草给遮住了路面。
老周壮着胆子往外走了几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条路会通向前面的一条公路。
从这里到公路大概有个几百米。
都是荒草,像海一样,老周没有继续探险。
顺着原路,老周回到了大楼之内。
趟过荒草,老周往左边的走廊走了几步。
这是一间办公室。
门已经没了。
屋子里所有的桌椅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最顶上的那把椅子,还在无声地晃动。
老周没敢往里走,又向左边走了几步。
这一间的门还在。
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水龙头和挡板。
这应该是一个卫生间。
两边的墙上尽是胡乱的涂鸦。
每个涂鸦好像是有意义的,但老周又看不懂。
逐个看过去,在正对着老周的那面墙上,画着一张大嘴。
吓了老周一跳。
这时又起了一阵风,卫生间里,高处的两扇气窗被吹的死命摇晃。
老周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左突右闯,才找到储藏室。
进去,闩上门,稍稍定神。
尽量躲着那些杂志走。
怕那里面藏的东西跳出来咬手。
老周从那个孔洞爬回了铁皮屋。
把那摞衣服重新摆放好。
老周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背靠在了床垫子上。
刚把气儿给喘匀了,老周感觉肩膀上好像伸过来了一只手。
老周屏住呼吸,一下子腾空而起,双手一顿乱抓。
没人。
是塞在床里的一只袜子。
老周暗骂了一句。
抬腿踢了一脚。
咚的一下,好像还硬邦邦的。
伸手一摸,好像是部手机。
老周把袜子抽出来,翻开一看,还真是手机。
没踢坏吧?没踢坏吧?
老周一阵叨咕。
按了一下,屏幕还能亮。
万幸,没坏。
老周攥着手机,有些激动。
可一转念,又冷静了下来。
自己的脑子里,一个电话号码都不记得。
捡了部手机,又有啥用呢?
试着登上微信呢?
对。
微信上能找到孙国龙和赵北桥。
老周马上拿起手机,又捶了一下脑袋。
需要开机密码。
老周第一时间去把张广坚的护照给翻了出来。
老周把他的出生日期输了进去。
不对。
又变换了几次顺序,还是不对。
老周甚至把护照号也给输了进去,还是不对。
错了五次了,需要等待5分钟后再试。
老周不敢再试了,这么下去,很快就会给锁了。
看来是思路不对。
张广坚应该没有把自己的出生日期看得那么重要。
他倒是在提到他的父亲时,情绪有波动。
但老周也猜不到人家父亲的出生日期呀。
得,就先揣在兜里当块手表用吧。
看到手机的电量不太多了。
老周把张广坚的这层外套拉开,去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找充电线。
翻到一半,老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那根线,太旧了,充不了张广坚这部手机。
再说,就算找到了充电线,这铁皮屋里也没地方充呀。
那张广坚平时都会去哪里充电呢?
应该是类似便利店的地方吧,老周猜测。
那样的话,什么时候能充上电并不稳定,所以,他就应该随身带着充电线的。
一摸身上,果然,在张广坚的外套里,找到了他的充电线。
流浪汉的技能真的是相通的呀,充电线永远随身携带。
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把手机揣起来。
被刚才这一段的探险给搞得又不困了。
主要是刚才在大楼里受到了惊吓。
老周觉得这铁皮屋也阴森森的。
老周又走了出来,开始绕着那张石桌,走起了趟泥步。
其实老周还是挺好奇的。
自己以前那么懒的一个人,无论环境多恶劣,都能睡得着的。
怎么现在,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放弃睡觉呢。
好像把睡觉的优先级,给调到了最后。
搞不清自己这到底是失眠了,还是到了日本之后,得了什么奇怪的病。
老周慢慢走着,感觉裤裆里已经干透了。
这一夜都没见到月亮。
天色渐亮,温度回升。
眉毛上的一滴水,落到了脸颊上。
老周把眼睛缓缓睁开,天已经大亮了。
老周看到远处有个人。
身后有两台自行车,一大一小。
他好像是在观察自己。
老周的脚步停了。
那个人也跨上了自行车。
旁边的草丛里,忽然又钻出了一个人,身形很小。
应该是那个人的孩子。
小孩儿也骑上了车。
跟着大人离开了。
一边骑车,两人好像在一边讨论,这里有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