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成神又是怎么回事?”
许纯良好奇的问道。
他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无论是葛家庄以天机伞做头的山神,还是干妈一样的称仙,以及桃神村的桃神。
在他心中这些东西都是一样的。拥有着诡异力量的东西。
仙与神,不过是一个代称,一种对强大存在的指称罢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专指意味。
可老年许纯良此时的话,却似乎代表着一些东西?
“成神,就是成神呐。”老年许纯良呵呵笑着说道。
“信仰和诉求,无数人的香火,就会在虚无之中产生神意。”
“而某位拥有很多神意,到达了一定数量的人,就会成为神。”
“这并不难理解。”
“你懂了吗?”
许纯良点点头,再次抬头看向山上的七斗米掌教道人,道:“我懂了。”
“那个意识或者说记忆,在无数年中不断行走在乡村之中,选择一些合适的石头雕刻成人的模样,然后引导那些愚夫愚妇们向着石偶祈祷。”
“这便是种植。”
“然后,在无数年间,他们不断去与这些逐渐产生意识的石偶见面。与孤独的它说话,像朋友一般。这就是浇灌和施肥。”
“而当这些石偶逐渐成熟,产生了一丝神性的时候,他会告诉那些愚夫愚妇,嫁姥姥的时机到了。”
“他们信奉的姥姥将嫁入神仙地,真正的成为逍遥的仙人。而这,就是收割。”
“收割完毕,就该食用了。”
许纯良的眼睛扫过掌教道人的脸,又看了看一脸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红衣女子,接着再次看着掌教道人问道:
“所以,如果我没出现的话,你会怎么吃了她?”
回答他的,是一声冰冷的哼声。
以及同一时间出现的,所有捧着蜡烛的女道人,对着许纯良深深的鞠躬。
“???”
许纯良心中闪过三个问号……
……
一阵地动山摇,许纯良几乎被震颤摔翻在地上。
“地下有东西!”
“轰!”一声轰鸣响起,许纯良发现自己脚下的青石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从远方出现,然后像大地的嘴巴一般快速张开。
许纯良毫不犹豫的高高跃起,然后低头,用自己的六只眼睛凝神往裂缝中看去。
他看清楚了地底钻出的东西的模样,却不由的大吃了一惊!
“那是……”
“一辆马车?”
阴寒、冰冷、不祥的黑气从地底那个裂缝中如潮汐一般涌出,隔着近百米远,许纯良还是感受到了那黑气上如同千年寒冰一般的阴冷气息。
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太平间中一般的阴冷,光洁白净的皮肤上也本能的激发出来一片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而在这黑暗的阴冷气息中,竟有一辆轮廓模糊的马车从其中飞快的开了出来。
谁能想到?
地底钻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辆马车???
许纯良还未看清它的模样和材质,浓浓的尸臭味已经钻入了鼻腔。那臭味极具侵略意味,尽管他已经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但还是有着浓郁的臭味萦绕鼻腔,并顺着鼻子的直刺刺往脑子里钻去。
“我闻不到,我闻不到。”
许纯良在心中暗示了自己两句,鼻腔中的臭味便消失了。
于是他凝神朝那个正从地缝中钻出的马车望去。然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不!这不是马车。”
他看到了一个,很像马车的东西。
它有马车的轮廓,甚至有标准的六匹马和巨大的车身。
可许纯良却清晰的知道,它,不是马车。
因为无论那些身上不断散发着黑色阴寒气息的马匹,还是宛如高楼一般的马车。都是肉质的。
一片片不断蠕动的黑红色血肉被渔网一般的血管和神经包裹着,形成了六匹马和马车的形象。
在马车的左右车窗部位,是两只巨大的眼睛,光滑的眼皮不断合上、张开,像正常人眨眼一般,直勾勾的看着许纯良。
车门处则是破碎的,那些破碎的皮肉下面,有几只微眯着的眼睛,正在咕噜噜的翻滚着,看着四周它们可以看到的一切。
一双巨大的,各自生着七根手指的大手从门缝下钻出,紧紧握住车下的车辕,似乎十分害怕。
而在这个不是马车的怪异马车两侧。
则跟着一个个身披白衣的随从。
这些随从每个都拥有远超正常人的身高和宽度,他们身上头上都披着白衣,只在面部的白布上掏出六个大洞,有六只血红的眼睛在洞后,阴冷的盯着跃在高空中的许纯良。
而在这时,许纯良惊讶的发现,刚刚还在对着自己鞠躬的那些变成了女人的道人们,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转过了身子,一个个背向自己和裂缝中的马车。
用纤细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跪在地上。对裂缝中的马车不闻不问。
‘别看!别听!别想!’
许纯良想起自己在樊城第一次看见过境阴仙时陈瞎子对自己说过的话。
很显然,这些七斗米教的道人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他们召唤出了这个马车,然后便不再看,不再听,不再想。显然想用这个东西处理掉自己。
那么是不是说,这东西,像过境阴仙一样恐怖呢?
许纯良本能的在心底想到。
这个念头一出,许纯良就看到马车旁边那些身穿白衣的随从们的头开始旋转起来。在他们身边,一些大大小小的黑色花朵开始浮现。他们的七只眼睛都看向了许纯良,并瞬间也吸引了许纯良的眼睛。
让许纯良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们的眼睛。
许纯良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同时和这么多人对视!
他此时明明只有六只眼睛,却同时和数百双眼睛在对视,并且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些眼睛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那些随从的眼睛里,开出了与他们身边一模一样的,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黑色花朵。
而花朵中又有眼睛生出。
眼睛里,花朵再次盛开。
就这样,犹如无数个万花筒在许纯良的眼睛里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