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家里,你不许抽烟了。”
常威刚回到前院,花姨神色严肃发出警告。
“大夫说了,怀孕的女人不能吸二手烟,而且小鱼的身体刚养好,你抽烟对她肺也不好。”
“妈,我最近没在家里抽烟。”
花姨用手点着常威,“提醒你,你要憋不住就去你干爹屋里抽,去东耳房抽,去你师兄房子里抽,院里你也别抽烟,味飘的哪都是。”
“遵命,母亲大人。”
“哦,晚上你给陈琳洗脚,她不能弯腰。”
陈琳坐在凳子上,让常威松开她的脚,好好的洗脚,手不老实,弄得她好痒痒。
“不行,前几个月不行。”
常威一头扎床上,刚吃了一个多月的肉就不能吃了,算算日子,刚结婚没两天就中了,这身体太强了。
早上,花姨看到常威黑眼圈,把他叫到一旁,耳提面命,现在陈琳刚怀上,可不敢胡闹,昨晚是不是不老实了。
“你最近去东耳房睡吧,年轻火力旺,万一把控不住呢,吓到我大孙子呢?”
常威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花姨强制夫妻分房睡。
5月2-12日,杭城小型会议。
讨论农村社会主义教育问题。这次会议制定了《关于目前农村工作中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简称《前十条》)
20日,前十条作为指导红色教育的纲领性文件予以发布。
认为“当前社会中出现了严重的尖锐的阶J斗争情况”,资本主义势力和封建势力“正在对我们猖狂进攻”,要求“重新组织G命的阶J队伍”,开展大规模的群众运动,打退资本主义和封建势力的进攻。
这是击倒丁副书记的最后一颗子弹,已经在着手写自证材料。
问题:过于追求发展经济,没有警惕队伍中鱼龙混杂,泥沙杂陈,有资本主义和封建残余势力抬头的趋势。
闻书记下手稳、准、狠,跳过纪检工作,从纪检队伍的纯洁性入手,一下击中丁副书记的眉心。
老子坐班房,儿子挨夹杠。
丁家二姐已经被轮岗到冀省,短期内回不来了,丁二姐已经和爱人商量,考虑离开四九城。
丁家大姐完全靠着姑姑进入商业局下属单位,现在也处于边缘地带,和实习期毕业生一同做着打杂工作。
丁哲伟没有收到太大波动,毕竟是四九城宣传部,和商业局是两套系统。
唯一令他感觉麻烦的,他所负责的宣口资料,干事已经不经他手审核,直接找科长汇报,他被迫变成一个透明人。
闵玉山像一只求表扬的狗,在常威办公室自顾自说着他的手段。
常威扔给他一个打火机,不是因为他做事漂亮,而是这小子很适合自己的姐姐啊,或许是未来的姐夫呢?
要是一个听话的大院子弟当自己的姐夫,而且闵父站队的背景未来方向很正确,这事儿可以聊聊。
“这打火机没意思,等我把我爸抽屉里的镀银的拿给你,那可是缴获的高级货呢。”
看到闵玉山又开始得瑟,常威伸手,“还给我。”
“谢谢常副书记,哪有给人还往回要的?小气了,你喜欢打火机,下次哥们给你弄点好的。”
说完嘴巴里念叨着一串名字,谁那里有好货。
闵玉山这人啊,第一次谈判,装的跟座山雕似的。
熟了以后,这嘴快赶上那红卫了,没事还能自言自语跟自己说话。
常威把前十条看了三遍,第四遍在本上摘抄。
闵玉山念叨了好一会儿,看到常威不搭理他,怏怏不乐起来。
常威放下笔,问他:“丁哲伟父母呢?”
“长辈的事,我可管不到,对付丁家这三个孩子我都花不少人情。对了,听说你媳妇儿有了,我过几天给你带点洋奶粉,那玩意孕妇吃了也好,补......补什么来着?”
“补钙。”
“对,有的孕妇腿抽筋,就是缺钙,女人都应该补钙,我多给你带点,让你家人都喝点。”
常威把写的收到抽屉里,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你确定是送我的?不是送我姐的?”
闵玉山讪讪起来,“都是一家人,谁喝不一样?”
“你好好上个班,挂职也不去单位,每天周家店胡吃海塞,没前途没事业的男人最让女人看不起。”
“谁敢看不起我?”闵玉山急得要跳起来,又缓缓坐下。
小心翼翼问道:“女人真的看不起不干活还有钱拿的人?”
“从你爸往上数,你看哪个不干活还拿钱的?你挂的单位你去过几次?你羞不羞愧?一事无成,啃父母老本,我要是像你这样,我家早饿死了。”
嘶~常威的话让闵玉山担忧起来,怪不得自己最近像个花孔雀似的,上蹿下跳也没吸引到常蕤注意。
人家看到的是孔雀的屁股,丢丑了!
闵玉山有点焦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中。
常威看着闵玉山患得患失,不由得失笑。
这小子所在的单位是地质部,就是国土资源部前身,首任部长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四光先生。
中国地质力学的创立者,中国现代地球科学和地质工作的主要领导人和奠基人之一。
全国都在探测石油和矿产资源,多好的立功机会,什么都影响不到这些地质工作者,扎扎实实地干活就出成绩。
闵父对这个儿子也是用心良苦,就怕他脑子抽风犯错误,特意安排了这么好的职位。
常威恨不得薅住他的脖领子,对着他马式咆哮。
“骚年,有个好爹,少奋斗二十年啊,你清醒一点。”
闵玉山目光坚定地站起身,整理了几下衣服,语气带着决断和风萧萧易水寒的慷慨,“我这就去报到。”
常威懒得搭理他,戏精附体不走心,情绪流于表面,没有层次递进的悲壮。
门又被推开,闵玉山探进来半个身子,“明天晚上给你家送奶粉啊,晚饭带我一份儿。”
门又被关上,常威刚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没来得及砸出去。
咬着牙齿,“阿西吧,吃泡菜的窝囊废。”
林森蹑手蹑脚进来,躲了半个月,今天被一个电话叫过来,好怕花爷。
刘文明跟发哥都说,自从花爷的媳妇怀孕,所有物资优先供应大嫂。
所有人不许让他听到死、坏、丧、鬼、杀、病、流之类的字眼,听到就被揍一顿,然后读一百遍反义的字。
“常副书记,您找我?”
“嗯,请未来的的保卫二科副科长坐坐,有空吗?”
“有空,您找我,我随时有空。”
林森眼睛转了几下,这椅子该不该坐?不会放了钉子扎他屁股吧。
仔细摸了一遍,侧着屁股坐下。
常威看着她跟个娘们似的,还偏腿坐,气不打一处来,口气也变得不好。
“你进了保卫科怎么变这么娘们?卫科长把他闺女介绍给你了,怎么样了?看没看上你。”
“您找我,就问我谈对象的事儿?”林森心里七上八下不落地。
“随口问一下,也算关心你的个人问题,早点结婚早点当副科长,帮我做事。”
常威最近烟瘾很大,跟媳妇儿分居这事儿闹的,非常闹心,抓心挠肝的闹心,香喷喷热呼呼的媳妇儿不能搂着。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只能一根接一根抽烟,压下相思的苦。
“盖老大那边老实了没有?”
当初林森找的人把盖老大家查抄了一遍,拉回来两板车东西,悄悄运到杨梅竹斜街老房子里。
“挺老实的,他媳妇正常上班,盖老大可能要开个小酒馆,做咱们兄弟的生意。”
“嘿嘿。”常威龇牙一乐。
“用你的脑子分析下,他开酒馆这事儿,分析对了,我帮你去找卫科长保媒。”
“啊~”林森搞不清这两件事儿有什么关系。
听常威这话,他要分析不对,还不让卫科长闺女跟他处对象了呗?
昨晚才刚拉了卫姑娘的小手,花爷怎么可以棒打鸳鸯呢?
“我觉得这事儿不成,盖老大这人开始跟人很客气,熟了以后就开始想法占你便宜,这人不地道,所以他开酒馆,早晚要给酒里掺水。”
常威一拍桌子,拿起烟灰缸又放下,弹出一盒火柴砸林森鼻子上。
火柴盒上带了点发力技巧,当场就把林森砸得捂鼻子哎哟一声。
“你分析了个屁?你长没长脑子,我关心他挣不挣钱干吗?他是我什么人?我让你分析啥了,你说说。”
“我说,花爷别砸了,疼。就盖老大开酒馆这事儿吧,他肯定有自己的心思。”
刚想说以次充好,以假乱真骗钱,不对,刚才说酒里掺水就被砸了。
“对,他心思不纯,他想借机笼络咱们的兄弟,然后背后给咱们下绊子,使阴招,太坏了他,这个盖老大真该打,下了班我找人收拾他一顿。”
常威面色阴冷,“我觉得你不适合保卫科,你去医院看看脑科,是不是没发育好,智力偏下。狗的智力相当于两到三岁小孩,你查查,你有没有六岁的智力?”
“常副书记,花爷,您给我个痛快,我哪没说对啊。”
“你都说盖老大心思不纯,他笼络的还能是兄弟?那不是叛徒是什么。再有,他还没把心思显露出来,你去打他干吗?他弟弟盖老二还在为我做事,无缘无故打人家哥哥?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林森恍然大悟,赶紧认错,“我一着急想前面去了,我会派人时刻盯着盖老大,谁跟他接触,我就修理他。”
“你就知道修理修理,屁也不是,你去找刘黑子把易中海的老伴收拾下,隔了这么多天了,盖老二没啥动静。”
“好嘞,我马上去办,还是撞车?”
常威没有正面回答他,走到窗边给新买的兰花喷点水。
“一招鲜,吃遍天,好用的为啥不用?难道你要调戏一个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