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呀,能改变命运的,也就是两条路。”
崔嬷嬷替夫人轻敲着肩膀,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神色。
“一来呢,是投胎进一个好人家,父母恩爱,亲人疼宠,家世出众,如此,自有一番荣华富贵;二来呢,就是嫁一个好夫君,妻凭夫贵夫人您说,咱们这大越上下,还有哪一个去处,能比得过太子府?”
“那些阴谋诡计,终究是小道,算来算去,反倒误了自己,就说大姑娘,即便进了侯府,又能有什么好日子?怕是侯府的奴婢,都是要看不上她的,连带着咱们伯府,也一样没脸出门见人。”
要不是在大姑娘的事之后,是二姑娘被太子看中的消息。
她们苏家此刻,怕是早已门可罗雀。
沈氏暗暗点头,表示同意,不忘啧啧两声,“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那位好大嫂,不也整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么哎,早知道,嬷嬷你之前让我照顾二姑娘的时候,我就应该听你的。”
虽说日后,她也是娘娘的继母,可到底没什么感情不是。
崔嬷嬷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要是早知道,二姑娘有这份运道,她如何也要让夫人和对方打好关系啊。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唉声叹气一口。
却在这时,一名婢女撩起斑竹帘进来,回禀道:“夫人,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武安侯府派人来接大姑娘了。”
沈氏回过神,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惊讶道:“你没说错?怎么这个时候!”
婢子道:“人已经到了,就在老夫人的荣禧堂。”
沈氏看向崔嬷嬷,崔嬷嬷沉吟片刻,猜测道:“大姑娘虽是为妾,但也没有在这青天白日就进门的,武安侯府此举,恐怕就是为了打咱们伯府的脸。”
伯府的嫡出姑娘,成了武安侯府四公子的妾室,虽说是贵妾,但已经让伯府难堪了。
再来这一出,这是硬生生把伯府的脸,扔到地上来回的踩啊。
但她们能拒绝吗?
崔嬷嬷暗暗摇头,武安侯夫人怕是巴不得,不让大姑娘进门呢。
“为今之计,只能一条道走到底了。”崔嬷嬷对二夫人说道。
沈氏又想叹气了,头疼地说道:“我先去荣禧堂,你去一趟大房,让宋姨娘赶紧把大姑娘的东西收拾好,按规矩,大姑娘是贵妾,可以有十二台嫁妆。”
崔嬷嬷应了一声,和沈氏分头行动。
不多时,武安侯府来人的消息,苏玉昭也知道了。
她立马来了精神,让拾珠伺候她换上衣裳,带着人就去了荣禧堂。
荣禧堂的院子里,摆着武安侯府送来的纳妾礼。
苏玉仪是贵妾,虽比不得正室,但在衙门也是有登记的,算是自由身,而不是通房贱妾等奴婢之流,因而男方纳妾,也会给女方纳妾礼,表明这个人就是男方家的了。
瞧见苏玉昭进来,荣禧堂的奴婢纷纷福身行礼。
苏玉昭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摇着罗面绣石榴猫蝶图的团扇,目光扫过院里的纳妾礼,见都是些布匹茶饼等物,唯一稍微贵重一点的,也就是打头的一小盘金锭。
瞧着约莫有个三四十两重,放到普通人家,当然是不错了,可摆到苏家来,与其说是纳妾礼,不如说是羞辱来的更贴切。
再看那些布匹,颜色有些旧了,纹路也不新颖,恐怕是库房里没用的存货。
她执着红木的团扇,随意拨了拨漆盘里的金锭,眼波流转,唇角翘起一点弧度,抬腿向房里走去。
“哟,二姑娘来啦,快,快进来坐。”
苏玉昭刚走到门口,眼尖的沈氏就发现了她,立马热情地招呼起她来。
半躺在榻上,面色灰白,精神萎靡,由奴婢顺着胸口的老夫人,听见沈氏这声招呼,下意识坐起身来,接着又似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躺了回去。
沈氏一脸笑的迎过去,“二姑娘怎么过来了,这里乱糟糟的,可别冲撞到你。”
又关心道:“听你的婢子说,你有些头疼,眼下可好些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好家伙,银桃直呼好家伙。
难怪二夫人她,能在老夫人这里,荣宠经久不衰,就冲这变脸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加上她本就生着一张圆脸,笑起来的时候,还真是给人一种亲近的错觉。
苏玉昭对沈氏无感,但到底是她名义上的继母,对方有意缓和关系,她也不会直接撅回去,平淡地点了一下头,越过她向里面行去。
“听闻大姑娘今日出阁,我作为隔房的妹妹,自然该来送她一送。”
她不疾不徐摇着团扇,眼睛打量房中,没瞧见苏玉仪,倒是瞧见了半闭着眼,佯作一脸不虞的老夫人。
她轻轻挑了下眉,只当是没看见,转头问沈氏:“怎么不见大姑娘,可别误了她出阁的吉时。”
“哪里还有吉时”
沈氏刚想抱怨一句,又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事情不该和未出阁的小姑娘说,便打了一个哈哈,调转话题道:“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只是武安侯府来得突然,大老爷和咱们老爷,对了,还有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现在都不在府中呢。”
说到这里,她没忍住叹出口气。
武安侯府这做法,显然是没把荣恩伯府看在眼里。
偏偏荣恩伯府还不能说什么。
谁让这件事里,错的是荣恩伯府呢。
有错在前,自然硬气不起来。
正说着呢,外面武安侯府的奴婢又开始催了,说着荣恩伯府要是不乐意,她们现在立马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