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枭从饭店出来之后,直接打了一辆车回了酒店。
酒店房门刚关上,他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掀开衣服一开,胸口的保命符已经显现出来,隐隐发烫。
“好险……”
今天当他出手的时候,孔太翔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当时他就能感觉到保命符在发烫了。
还好孔太翔一开始就没想过这样的卜算布局是来自他本人之手,否则的话只怕他很难走出那间屋子。
他今天算计了所有人,却唯独没能算计得了孔太翔。
原因无他,这老人已经是大学士巅峰了,只差半步便能晋升大儒。
也就是说,现在的孔太翔已经具有了初步修改规则的能力了。
当时如果动手,他很难抵抗得住。
因为在老人的领域之内,杨枭也会受到其“规则”的影响。
今天的交锋,拼的就是一个心理战。
孔太翔若是愿意舍弃掉其他人的命,直接对杨枭出手,那么杨枭九死一生。
可是好在孔太翔并不觉得这阵法是杨枭本人做的,以为他背后有人,就会投鼠忌器。
并且杨枭从没暴露过他来港岛就是为了阻止孔家镇压徐家祭祀的事情,否则孔太翔还是会动手。
因为孔太翔不会容忍其他门派出一个杨枭这样的妖孽,也不会允许有人要破坏孔氏入驻港岛的大事。
直到现在,他们都以为杨枭只是多管闲事,并且背后有人支持,仅此而已。
不管怎么说,至少今晚是个平安夜。
陈颖那边给他发来了消息,杨枭回复她说他们父女的人可以先走,今天的阵法并不针对他们。
那边很快恢复了一句“多谢”,顺带加了个表情包,外加一句“杨sir帅炸了”。
杨枭没心情和她开玩笑,把手机扔到一边就进了浴室。
药浴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这次的消耗比他想的要大,当他跨入浴缸的时候就看到小腿上生了一个烂疮。
“居然反噬了……”应该就是孔太翔换屋子造成的。
“没想到那老头子不通风水却这么警觉。”杨枭苦笑一声,这次反噬,让他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命又雪上加霜了,起码少了一年。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电话打了进来,杨枭泡在浴缸里没接,对面就很有毅力地往他这边打,逼得杨枭不得不从浴缸里爬出来接电话,怕错过什么急事。
手机到手一看,居然是个陌生号码,杨枭刚一愣神,对面又打了过来。
他被迫接起来,下一刻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小子,惹祸惹到港岛来了?”
听见这道声音,杨枭先是一愣,然后无数从前的回忆纷至沓来,汹涌而至的过往一瞬间就将他淹没。
本来他还忍受着反噬带来的剧痛,即便泡在药浴里都一声不吭。
可一听见这道声音,他就像是一个在外面打架受欺负了的孩子,一张嘴两颗眼泪就断了线:“师叔。”
他已经很多年没听见过这道声音了。
当年师父去世之后,先是大师兄,然后是师叔,杨枭反而是最后一个下山的。
十八岁的杨枭离开山门的那天,云隐观彻底空了。
而师叔的声音也变得熟悉又陌生,可现在隔着听筒,他仍旧立刻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师叔其实还很年轻,如今也才四十岁左右,不过入门较早。
大师兄和师叔一样的年纪,当初在山上的时候,面对刚上山每天鬼哭狼嚎的杨枭,沉默寡言的大师兄像爹,而性格温和一些的师叔则像是妈一样。
因为老爷子过于摆烂,所以这俩人当时像爹妈一样把杨枭给拉扯长大了。
杨枭对于他们的感情,一点也不亚于自己的亲爹妈。
“师叔,您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过来找你!”杨枭突然多了一肚子的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一时间这些委屈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你小子那点出息,要是被你大师兄看到你这副样子,又得挨揍!”那头似乎已经知道杨枭哭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杨枭一哭鼻子或者朝着要下山,或者练功偷懒,师叔还会好言好语地劝,可是大师兄绝对是铁腕手段,道观里的柳树留条都被抽没了一半,杨枭这才长大成人。
当然了,每次杨枭挨揍的时候,老爷子都会端着一盘花生米蹲在旁边看热闹,气得师叔在旁边大骂他个老东西也不管管自己俩徒弟。
这些当时让杨枭觉得痛苦的过往,如今都是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的支柱。
“师叔,我真、我真的好想你……”杨枭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更不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之类的话,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多年未见家人的孩子,只顾着痛哭倾诉。
那头听他絮絮叨叨带着哭腔说了半天,十分耐心地没有挂断电话。
过了许久,杨枭终于得到了一个他想要的答案:“行了,我都在你房门口站了半天了,再不开门我可真走了,你小子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闻言,杨枭甚至连手机都顾不上了,随便扯了一条浴巾裹在身上就跑了出去,生怕慢了一秒外面的人就真的不见了。
拉开房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
男人不到一米八的样子,并不算高大威武,甚至瞧着还有些羸弱。
一头长头发盘着发髻,用一枚木簪插着。
身上倒没有穿道袍,而是最简单的短款唐衫,灰色的布料上没有任何花纹,脚上则是一双黑色的老布鞋,已经有些陈旧了。
背上背着一个帆布包,以及一根用黑布裹起来的长条状的东西。
男人的脸上没有饱经风霜的沧桑感,反而有种超凡脱俗的淡漠。
目光落到杨枭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后和杨枭通红的双眼对视:“你小子,还是那么爱哭。真好啊,长这么大了。”
下一刻,杨枭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一把就把男人抱在了怀里,就像是抱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一样不舍得撒手:“师叔,我总算再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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