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周,大部队总算赶了上来。
不同于克里昂这队人到的时候的一团乱象,大部队得到了很隆重的欢迎仪式。
拉夫维夫将军落地看到克里昂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他胸口一拳。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要命的赶路法,小子。要不是这次你立了大功……”
克里昂不置可否,他非常自信自己的计算能力,干这种玩命的事不是一两次了,有必要的话他还会做的。
倒是联邦这些人……实话说有些过于古板老套,非常保守,换他上台的话,还需要重新考虑人才培养。
“拉夫维夫将军,辛苦了。”亚当看得一脸汗,赶紧上前开口:“现在还有非常要紧的事亟待您……”
杰克的预谋叛变和这次的卡迪拉之乱确实让人发现了很多军部的问题,还有他们去银闪帝国不止是要对付帝国,还有和银闪人的外交。
这些事确实更重要。
老将军轻哼一声,回到公事的状态,快速跟着迎接人群的引导回到议院开始谈正事。
各种会议开了一天多,在短暂休息后就是克里昂说的庆功宴。
各部队营级以上军官可以参与,士兵级的宴会则开在各自部队中。
作为这一次最新‘崭露头角’的新人,他自然是万众瞩目。
在帝国时这种宴会他向来不怎么参加,陆秋知道的唯一一次还是因为女王‘怀孕’给她面子,当然也很快就跑了。
这次本来又要如法炮制。
“可我看他们买了好多茶歇,亚当也叫我们早点去。”但五点的开场陆秋三点就在追着他出门。
无力、无奈、欲哭无泪。
“想吃我们可以自己买。”
“反正要去的,好嘛?”
只有在谈论吃的时她会变得乖巧,甚至有点讨好。
所以当然要趁机让自己先吃饱。
折腾了一圈又重新洗澡做造型,依旧弄到四点半才出门。
“下辈子都不会相信男人的话了。”陆秋怨念地踏上来接他们的专车。
这车几乎是他们下楼才停到门口,所以她的挣扎付出完全没有为自己赢得早哪怕几分钟。
“还是早了的,不然我们七点才会出现在那。”克里昂相当餍足,被迫要提前开始令人烦躁的社交也没那么让人心烦了。
议院从门口起就铺着红毯,好在他们俩来得够早,现在人还不多。
礼宾将他们引导到宴会厅,这里沿墙摆着一溜长桌,舞台已经摆好了乐器,而舞台下中央的位置是自由舞池,靠后有休息区。
亚当正在那里核对什么,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他们,忽然愣住了。
陆秋今天一袭酒红色吊带长裙,她不是非常丰满的身材,脸也不是妖娆那挂的,但这条裙子就是非常适合她。
如同那颗让亚当夏娃被赶出伊甸园的苹果一样带着娇艳欲滴的诱惑。
也让人想起故梦中,那场没能共舞的毕业舞会。
她是喜欢红色来着,因为那时的世界太灰暗了。
红色是血液生命,是炽热火焰。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克里昂侧着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则是常规男士的黑白配色,只是绲边什么的非常有小心机,蕾丝宫廷风领结上缀着颗红宝石,还有袖口胸针之类的装饰,这种繁复到过于刻意的装束一看就是别人的爱好。
“你忽然侧着走干嘛,差点绊我一跤。”陆秋完全不领情,甚至没懂他应激的点。
亚当露出一个嘲笑的表情,马上又恢复正常:“你们到了。”
“嗯,辛西娅说买了好多小蛋糕。”她手上已经不知道多久拿了盘子,两个人刚进来一分钟不到。
“这可是洛丝工坊的,辛西娅抱怨了很久茶歇的价格,看到成品也不说话了。”亚当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看着是不错。”
“去试试吧,这些不用等正式开始。”
等的就是这句。
克里昂觉得臂弯里忽然一松,他收了一下胳膊也没拦住。
“别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亚当勾着嘴角:“正好今天还有很多人要让你认识。”
卡迪拉保卫战里天降神兵,就是亚当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再加上之前拉夫维夫将军口中这个年轻人的卓越表现,确实让很多人——甚至和军方无关——都注意到他。
有亚当领着,总好过被一群人包围。
虽然宴会五点正式开始,但要到六点甚至七点才有流程,人们陆续到场,也不会显得一团人非常忙碌。
这场宴会可以带家眷,不少人除了伴侣,还会把孩子带过来。
权贵圈的宴会是这样的,恨不得世世代代都拧成一股绳。
拉夫维夫将军到的时候,全场报以最热烈的欢呼声。
其实每场仗都不大,很少有需要他操控全盘的时候。
不过他的资历很老,这点荣耀还是要给的。
他今天一身经典款西装,有种老将的庄严和从容,挽着的女孩儿一身淡黄的长裙,看着十分年轻。
克里昂绷起嘴角。
和涌上来寒暄的人一结束谈话,亚当还没上前去,他就主动杀了过来。
“将军。”亚当先行问候道。
其实要算年纪,他能算在场所有人的爷爷。
因为他一直继承着记忆,除了流浪纪万年沉睡,这两千年左右的时间里他几乎都是清醒的。
但他那张脸就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模样,而且脾气很好。
拉夫维夫矜持地点点头:“执政官阁下。”
然后又看向克里昂,笑道:“看看这是谁,萨麦尔少将阁下。”
那是一种带着欣赏,笼络和示好的笑。
“将军。”克里昂不动声色,扳直了腰身,竖起了距离感。
对方并没有察觉,而是把身边的女孩往两人面前推了一把。
“我之前一直向你说起我的女儿,我唯一的珍宝,来,宝拉,和两位问个好。”
女孩儿优雅地行礼问候,实则动作僵硬,已经紧张到不行。
“那天叛军闹了那么大,你就像天降的英雄一样拯救了卡迪拉,人人都在说到你,宝拉知道你在我手下,问了我很多次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夹着嗓子似乎在模仿女孩儿的说话:“‘爸爸爸爸,萨麦尔中校真的能指挥三艘飞船绕到敌军身后打乱他们的阵型吗?’,‘爸爸爸爸,萨麦尔中校真的一个人就控制了对方所有人无人机吗?’天哪这孩子以前还说过只有爸爸才是唯一的英雄。”
女孩儿被他的话说得脸红地低下头:“爸爸,别再说了。”
“今天她甚至催着我早点来,好看看传说中的英雄呢。”拉夫维夫看到她害羞,更是笑得慈祥。
话说到这,亚当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看向克里昂。
“将军言重了。”他依旧是端着距离感淡淡地说道。
刚才拉夫维夫一进来他就开始找陆秋。
环视了一圈,发现她在远处坐着跟人说话,给她发消息扫了一眼就忽视了。
他就只能这么直挺挺面对这位老将军和他的女儿。
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想法,一早就知道。
他崭露头角的时候对方就注意到了他,战绩是一部分,脸当然也是。
然后就试图笼络他,给他各种机会,加上快速提拔。
这位老将军的妻子似乎已经不在了,只有这一个女儿。而亚当给他捏的这个身份,毫无疑问是未婚。
对方提起女儿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得感兴趣,这似乎让他更加满意。
他承认自己是利用了对方的这个心理,有些卑鄙。但对方又何尝没有靠他刷了漂亮的战功。
男人的互相利用,都谈不上高尚。
拉夫维夫将军唠唠叨叨又说了什么,亚当和他的助理在一边应答着,好歹没让氛围变得尴尬。
“年轻人是不喜欢这种客套话的场合的。”见他走神,拉夫维夫笑了起来:“怎么样,要不要去跳舞。”
这话看似和宝拉说,其实是跟克里昂说的。
他手臂抬起,挽着他手臂的宝拉的手就在克里昂面前。
他抬眼看向远初,陆秋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看向这边,也不知道她看没看懂他求救的眼神,只是眼神偏了一下,然后傻乎乎笑起来,朝他比了个跳舞的手势,又挥了挥手示意没事,就继续转过头去和人聊起来。
她看见了,而且准了。
克里昂沉下脸——虽然他一直也没笑过——行了个邀舞的礼仪。
女孩儿伸出手,两个人随即步入舞池。
“拉夫维夫卿,我要提醒你一点。”亚当被夹在中间,当然也看到刚才那一幕。
“请说。”
“萨麦尔,可不是单身。”
“身份证明上就是。”
克里昂刚才的动作非常明显,拉夫维夫将军跟着他的眼神朝那边看,虽然隔着无数人群,但和他颈间那颗宝石一样的红色在人群里非常显眼。
“年轻人还没结婚,一切都还没定下来呢。”拉夫维夫将军脸上之前那种有点殷切的笑意现在稍微冷了下来:“年轻人还是要考虑前程的。”
亚当斜瞟了他一眼,这种喜欢以权以势压人的人,他从前就见过很多。
不是对你有所图,就是想要控制你。这世上的人总归都是那么无聊。
所以他才这么讨厌这个世界。
“莉莉丝,跳支舞吧。”
陆秋和研究所之前和塞西莉亚交好的一个女孩子说完话,一回头,不知道亚当什么时候站在那,笑眯眯看着她。
“不跳。”她拿着小餐叉切下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给个面子嘛。”
她的表情里的意思非常明显。
你在这没啥面子。
“就当是补偿一下不行吗,或者奖励。”
她知道他说的是以前的毕业舞会。
加上这次被她捅蟑螂窝,他很是忙乱了一阵。
“这有什么好跳的。”她又吃了一口蛋糕。
“今天没有固定舞伴,你今天都穿这身了,应个景不好吗。”
陆秋一口解决蛋糕,放下盘子。
亚当今天好不容易把前额的头发都梳到后面去,一身藏青色三件式西装,也相当人模狗样。
虽然他邀了,但很明显他自己也不是经常跳舞的人,在舞池里像开碰碰车一样总是撞到人,就不停地给人道歉。
被撞或者踩的人有些生气地回头,看到是他,又变得有些慌张。
“你到底在干嘛。”陆秋埋着头实在不好意思看别人。
“很多年没跳过了。”亚当又道完一次歉,下一步走得格外小心。
“可以了,就算跳过了吧,别勉强了。”陆秋不知道他有什么执念,她这种喜欢看青春电影的都对这happyend必备毕业舞会无感,他记那么多年纯属意难平。
“听拍子。”他忽然打断她,带着她在人群里闪转腾挪,在一个长拍时横跨了一大步,然后又撞上一个人。
回头的时候陆秋已经有点感觉了,但看到人的时候还是很想踹亚当一脚。
“真巧,萨麦尔少将。”正好音乐到了原地旋转的一步,亚当忽然引导力拉满,拽着陆秋转了一圈。
“执政官。”宝拉似乎有些吃惊他居然也会下场跳舞。
“宝拉小姐,你也在这。”
克里昂横了他一眼,装什么装。
“我正和少将说到你。”虽然是跳舞,但两个人过于不熟,男伴没有给出任何依靠,所以女孩儿跳得非常局促:“这位小姐是什么人。”
“我想你也许听过,莉莉丝,我的挚友,最近就要接手研究所那边了。”
“哦,莉莉丝小姐你好,我是宝拉,在财政部那边,这位是……”
“他们认识。”
“哦,是吗。”
正好到两对交换舞伴的空档,四个人非常丝滑就换了过来。
陆秋刚搭上克里昂的手,就被他重重一把扯了过来,抱在怀里。
“不是要跳舞吗,你这样我没法跳。”她的脸一下印在他胸口,可能妆都擦了上去。
“不用你跳。”
他手臂稍微用力,揽着她的腰让她悬空了起来。
她轻轻叫了一声。
“喂,舞伴要还我啊。”身后传来亚当无奈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远。
耳边的声源越来越远,想也知道带着她离开舞池了。
放下她的时候,果然在宴会厅阳台上。
“怎么出来了。”
里面人多,她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才感觉外面空气清新。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她围在阳台的栏杆上,低头落下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