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林村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突然多了个面孔陌生的大活人,还是一个模样标志不似村夫的小郎君,村里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祝乐容还有几分忧虑,毕竟身份不明,担心自已落不了户。
若是落不了户,没有户籍,以后如何回京,回不了京,如何调查还母亲和全家清白。
这份惶惶不安直接映射到了脸上,林朝看到他蹙在一起的眉头,声音清朗。
“容乐,你不用担心。村长人很好的,不会故意为难人。再说我在呢,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能给你解决,放心。”
听了林朝的话,祝乐容的慌张消散了不少。
只是,眼里的情绪也变得复杂。
和林朝相处的时候,他脑中总有好几种想法在打架。
经常有好几次,她就像现在这样给自已满满的安全感,让人安稳,让人轻松。
有时,祝乐容心里都控制不住生出几分异样感觉。
但不出半日,这份情绪就会被林朝搅得一团糟。
她的身份,她的性格,她的秉性和思想,都会时不时提醒他两人的差别。
所以到现在为止,在祝乐容的心里,林朝就是一个热心的恩人。
两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祝乐容看得明白,心里的话清醒无比。
‘等我等到为母亲证明清白的机会,就算离开了桐林村,我还是会找机会偿还她现在的恩情的。’
祝乐容整理好了才生出的感动情绪,点头回应林朝的话。
村长的家在村子的东边,林朝的家在村子的西边,两边距离很远,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
好不容易走到,就见村长家大门紧紧闭着。
祝乐容有些失望,正准备拉着林朝回去的时候,就见林朝箭步上去,手指屈起叩了好几下门。
没听到回应,她才高声喊道。
“孟家妹子,你在家吗?我有事找孟姨。”
林朝的声音落下没多久,屋里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走出一个穿着青衣长衫的女子。
“我母亲过一会儿才回来,你找她什么事?”
“我有个弟弟,来投奔我,想找孟姨帮忙上个户籍。”
林朝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后的祝乐容展现在孟自枔的面前。
两人对上目光,周围瞬间变得安静。
孟自枔推门出来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她虽是村里的人,但不像那些粗野女人,整天在农田弄得一身臭汗和泥土。
她自恃有几分才华,书读得好,相信自已只要去参加科举,定然能博得功名回来,以后与村里人自然不是同种人。
因此,在她的心底,其实是有些看不起村里其他年纪相仿的人的,也不愿在村里交朋友打交道。
平时书院休假,她回了桐林村,也是日日在屋子里读书,并不出去与谁玩耍,也没有玩得好的友人。
母亲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孟自枔干脆就关上大门,以防有人打扰。
今天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没有去开门就是想糊弄过去。
但听到林朝的声音后,想到母亲快要回来,她再不愿意也还是只能开门。
林朝无父无母,从前是村里关照对象,母亲总是惦记着她。
后来她成年后有了养活自已的能力,就常常拿着猎物给母亲说报恩,母亲就更喜欢欣赏她了。
若是知道自已知道林朝来了还把人关在门外,绝对逃不掉一顿说。
门开是开了,不满的情绪还在心里发酵,孟自枔语气自然不会多热情。
但在问清林朝来的目的,以及看到她身后的男子的时候,孟自枔顿住了。
祝乐容面容白皙,五官精致,身上自带大家公子的气质,正好契合了孟自枔“红袖添香”择选未来夫郎的标准。
更何况,村里的男子哪有像祝乐容这般貌美俊秀,还一看就知道是读过些书的。
孟自枔难免就多看了两眼。
不过,第一次见面,她除了多关注了几分,也做不出别的事情来。
只捧着书轻轻点头,算是与人打招呼。
祝乐容看到孟自枔一身书生打扮的模样,也是顿了下。
后面又看清她手上拿着的书,眼睛眨了眨,心中划过万千想法。
但很快,就被掩藏了下去。
母亲被流放的圣旨才下没多久,现在不是回去的最好机会。
不过,提前准备些机会,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人…会是自已的希望吗?
祝乐容打量了一番,还是暂时收回目光,专注地听着林朝与才回来的村长聊自已落户的事情。
暂且放放吧,时间还长着呢。
果然和孟自枔说的一样,他们没有等多久,孟村长就从远处回来。
孟村长约莫四十来岁,人不算年轻,身上却有着一股精神气儿,显得格外精神。
她知道林朝来的目的后,大概了解了情况,就帮忙办理好了祝乐容的户籍。
落好户,祝乐容这才算是在桐林村安顿了下来。
经过短暂时间的磨合,两人就迅速安排好了各自在家中的定位。
林朝负责挣钱养家,祝乐容负责打理家中的琐碎事务。
他们两人的性格、生长环境可谓是隔着天堑一般的差别,相处起来摩擦许多。
尤其林朝是个莽来莽去的性格,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惹祝乐容生气。
有时她惹生气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就更让人气恼。
这日,祝乐容又被惹生气了。
原本两人才吃完午饭,暖暖的阳光下,祝乐容在院子里给林朝缝补被刮破的衣裳,林朝则在整理上午背回来的柴火。
气氛宁静又恬淡。
过了一会儿,林朝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下祝乐容。
“容乐。”
祝乐容抬起头,等待林朝后面的话。
“我有两个好友,她们说晚上来找我喝酒吃饭。又知道你在村里落了户,就借这个机会想来见见你。你看看行吗?”
“晚上?今天晚上?”祝乐容将手上缝补的短褂一扔,惊讶又慌张。
林朝:“对啊,我上午砍柴回来正好碰到她们,就约了晚上。”
“你怎么能这样?她们上午说了你回来就该和我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