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睁开眼,眼中初醒的迷茫短暂存在了半秒,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清醒。
回忆完萧悦刚刚说的话,他胸口处升起一阵闷气。
自已这是被恶人先告状了?
本来陆凛念及昨夜的“安眠香气”,还想着替她昨夜的事情遮掩一二。
现在被倒打一耙,想法便瞬间消失。
陆凛冷下脸,将她昨夜的“罪行”全部曝光。
“萧小姐,昨夜一直越线的人是你,也是你自已将手和脚压在我身上的。”
“我中间将你放回好几次,但没过多久你就又放了回来,并不是我占你便宜。”
“怎么可能?我睡觉很规矩的。”
萧悦摇摇头,表示不信。
她抱着枕头放在身前,给自已增加一些底气,一双眼睛瞪圆,生气地望着他。
萧悦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好像会说话一般,无声控告“他不说实话还反污蔑自已”的行为。
“睡觉很规矩,是吗?”陆凛反问道。
想起她昨夜手脚挥舞胡乱转动的动作,还有硬压着他入睡的霸道行径,他实在很难相信她对自已“睡觉规矩”的评价。
陆凛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个错觉。
从陆凛最后两个带着疑惑语气的字眼里,萧悦听出了嘲讽的意思,十分不服气。
“我有证据!”
“刚出生的时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就说我是整个医院最乖巧的宝宝。”
“爸爸妈妈也都说我小时候睡觉很安分,是最可爱的oga宝宝。”
为了证明自已,萧悦都扯到了新生儿时期的事情。
陆凛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用来证明自已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信。
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大多数时间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只要哭得少一些大概都会被医生护士夸乖巧。
更何况萧悦是级Oga,基因好,想必一出生就比其他孩子生得好看,旁人见了夸得当然会多一些。
就是睡觉,她那时被限制在小小的襁褓里,在身体的限制下,想不安分也很难吧。
再说父母,他们对自已的孩子都是有滤镜的。
也许不过是睡觉的时候挥了挥小拳头,踢了踢小短腿,在大人的眼里,也是小孩可爱的标志。
这能当做证明?
萧悦将他质疑的神色看在眼里。
她下了床,站起身,话语铿锵有力。
“小时候怎么了,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能证明了吗?小时候的习惯是可以延续到成年的。”
“而且,我在家里的时候,每天醒来,都是乖乖地睡在原来的位置。要是我睡觉不规矩,为什么从前我不知道呢。”
萧悦坚信自已就是正确的,仰着脸,气势很足。
隔着一张床,陆凛将她的模样看得清楚。
睡乱卷曲的金色头发堆在脸颊旁,将巴掌大的脸衬得更加小巧稚嫩,她又穿着一身雪白的及膝睡裙,就像是懵懂的安琪儿。
就是现在与自已对峙,那双冒着火光的眼眸也是亮闪闪的,带着孩童般的天真。
这副模样,萧家长辈大概很难能对她放下心的吧。
听闻萧悦母亲是位很温柔的Oga,担心女儿,半夜起来将她踢踹乱的被子整理盖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陆凛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已将猜想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
陆凛懒得与她争辩,起身,将床上的被子全部掀开,看了她一眼后视线落在床面上。
萧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被子被扔到角落后,床面上昨夜休息过后留下的痕迹暴露在光线下,无比清晰。
靠近房门的那一侧干净整洁,床面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人影,再没有别的痕迹。
这是陆凛睡的那边。
他一晚上都没有变换过睡觉的姿势,就是搬开萧悦的手脚,也不过是手臂抬起落下,没有造成过多的痕迹。
反观另一边,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踢踹过的痕迹。
床面有些地方被蹬到一起,皱巴巴的,还有手臂左右乱动时留下的压痕。
这么看下来,两边对比太过直观。
陆凛那边唯一乱的地方,还是两人空间交界的地方,也是她白天醒来躺着的位置。
如果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是陆凛将她拽过来的,他睡的那一边不可能这么干净。
事实摆在眼前——是自已误会污蔑了他。
萧悦羞愧地脸红,讷讷低下了头。
良久,冒出一句轻声的如同蚊吟的道歉。
“对、对不起。”
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虽说脸都要被难堪的情绪煮熟,她也还是没有忘记该做的事情。
“下次不要再做同样的事情就行。”
陆凛话里似有深意。
“我才不会!”
被质疑,萧悦低下来的声音一下子又提高,但下一秒又在陆凛恍若洞悉所有事情的目光中蔫了下来。
对于她的争辩,陆凛没有任何回应,拿出一套制服后转身进了浴室。
他没说不相信她的话,也没有直接质疑她的争辩。
轻飘飘的眼神,却让萧悦感觉自已被无声嘲讽了。
她抱着枕头,拳头一下一下地捶进棉花,羞恼地发泄心中的恼意。
浴室。
陆凛换好衣服,听到外面恼怒又无能的暴躁动静,万年不变的脸上多出了一分笑意。
对萧悦的话沉默不表态是他故意的,那略带嘲讽的眼神也是如此。
他虽与萧悦相处不多,凭借着敏锐的观察能力,也能对她的性格特点判断个大概。
根据她的性格特点,刻意做些行为,就能使她憋闷生气。
被她耍了那么多次小脾气,自已总该找补回来一些的。
陆凛想。
想着萧悦有气不能发的憋闷模样,陆凛心中竟因此生出些欢畅的情绪来。
自升上少帅之位后,他沉稳更胜从前,本就不外露的情绪收敛得更加深,也不再为一次两次的战斗胜利而情绪波动。
像现在为了件幼稚的小事而身心欢畅的情况,之前更是从未发生在他的身上。
陆凛察觉到了些异样,但很快想通:
没人能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自已现在做的事情浇灭了她的嚣张气焰,也能保证一段时间的安宁生活。
因此开心,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