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师道南《死鼠行》
晚上宋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个时候陈乐瞳应该已经喊出了她自己的名字。那大黑佛母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存在。
宋阳不由想到电影中,那些从墙壁里伸出的无数的手臂,苍白的手臂上面被侵蚀出蜂巢一样的空洞。
看电影时只觉得心里膈应,但当自己真的身处于这个世界,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恐惧。
如果任务失败,那宋阳自己也将会被献祭给佛母。想起电影中被献祭的人的死状,宋阳在安静的黑夜中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作响。
宋阳心中只有一些电影的不是很清楚的记忆。对于电影的故事线也只是记了一个大概。
回想今天自己和陈乐瞳的对话,暗道自己真是笨。陈乐瞳被接走必定是定局。
自己的任务是封印大黑佛母或者是消灭她。陈乐瞳是佛母选中的下一代神女,还是只是佛母喜爱的祭品都没关系。佛母才是关键。
佛母如此针对李若男和陈乐瞳,宋阳在仔细回想后觉得是录像才是关键。当年陈振源手中的黑色录像机才是关键。
宋阳想到,因为那个录像李若男身边的亲近的人全都惨死,为什么还要用录像记录新生活。
宋阳猛然坐起身来,后背惊起一片冷汗。
李若男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录像!录像!录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正常人谁会知道诡异解封还要行进令自己陷入不幸的录像。
就算是记录新生活,今晚陈乐瞳念出自己的名字后就会招来大黑佛母。后面为什么李若男还是在记录。
就算是想保全自己,一开始想将女儿献祭,为什么录像,给谁看,给自己记录是怎么样一步步献祭自己的女儿吗?
谢启明死后,地道的复原视频诡异的发送到李若男手机上,她应该知道这些啊
解决方法有很多啊,电影中她把陈乐瞳带到周仓爷公庙,求神。
既然让陈乐瞳不吃不喝七天才能消除诅咒很艰难,去求别的可能要求不太高的神仙也可以啊。为什么一直录像求助。
还有一个疑点是,李若男也会流鼻血,有被诅咒症状,她说她早就去过周仓爷公庙,那为什么自己的诅咒也没有消除。
而且在他想要自我献祭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在死后录像和影片一定会上传网络。
电影是给观众看的,而在咒宇宙中,那就是给网友看的。为的是散播诅咒。
李若男此时还没有被诅咒侵袭过深,为什么这么急。
陈家村的姑婆说十年一祭拜,现在还有四年,陈乐瞳的献祭要等到她成年之后。
为什么是六年?如果李若男是正常人根本不会这么做。这个电影故事根本不是宋阳想的那么简单。
宋阳只恨自己的记忆力不争气,狠狠拍拍自己的脸。
“控制!是控制。”宋阳突然想到。
只要承担了佛母的诅咒就会被控制。陈立东、谢启明被控制磕头,霞姐被控制吞下烧玻璃,视频被控制上传网络。
佛母可能不会完全的控制一个人,但一定在暗中引导,或者迷惑别人,甚至有点时候亲自动手。
所有死去的人只是佛母的甜点,佛母要的更多的人承担诅咒。陈家村人以为分担诅咒,人就不会死。但承担诅咒也是在信仰佛母。
佛母为的是更多的人,更多的信仰。佛母想要更多的力量。
李若男不是完全的李若男!
不用十年,不用等到陈乐瞳成年。六年足够佛母控制一个人。为什么李若男疯了六年,疯代表佛母在侵蚀她,为什么她还活着。
就是要控制她。录像、求助、都是佛母自己完成的。
破鬼小队的录像是诅咒的第一步,是为了侵蚀李若男,谢启明去修复录像,观看完整录像加深诅咒。
佛母要谢启明修复录像就是想进一步控制李若男。
因为李若男去周仓爷公庙说明她控制的还不够深。
佛母需要人去录制完整的佛母的脸。那是将佛母的诅咒最大化。让所有人直面佛母。
而好奇的人甚至都不用知道那个录像,只需要知道那句诡异的祝福语:
“火佛修一,心萨呒哞!”
宋阳的思绪戛然而止。糟糕!
空气的流动在这一刻停止。秋天窗外应该有的落叶声也停下。世间的一切噤声不语,仿佛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降临。
“啊啊啊啊啊!!!!!!”似是女人惨叫声夹杂着婴儿的哭声在宋阳脑海中响起。
透过重重建筑物映射进来的路灯的光芒黑了下去,似是天空也被遮蔽,星光月光也无法闯进这狭小的房间中。和六年前一样,成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惨叫声不断响起。宋阳感觉脑袋一阵剧痛,他不知道自己的鼻血不受控制的流下,只知道耳朵中仿佛有虫子沙沙在啃食他的耳膜。
宋阳的眼球不断的颤动,似是被控制的抬起头。他好像看见天花板伸出几双苍白的鬼手向他伸来。“你叫什么名字?”诡异的声音从宋阳心底响起。是女人惨叫地喊出,还是婴儿的哭叫声,宋阳分不清。
“我……我……叫淦你娘!!!!!!!!!!!!!!啊!”
宋阳在关键时刻叫出了声,他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千万不能念也不能想自己的名字。
那道声音不依不饶,有更加愤怒的趋势。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名字!!!!!”
宋阳的眼球上翻,看似要昏过去一般。宋阳的大脑快被那声音震成血浆,身体的感知在减弱,只有不断的痛苦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的牙龈在流血,喉咙中都是血腥味,牙神经又疼又痒。
“滚啊!!!”
宋阳终于知道六年前陈振源为什么会在佛母的逼问下跳楼自杀。
宋阳凭着最后的意识清明,跌跌撞撞的滚下床去。用快没有知觉的双手,硬拖着身体爬到房门前。
“怎么办,怎么办。”混乱的大脑让宋阳想不出办法。
用尽所有的力气打开房门,宋阳只能向大街上冲去。最后一点点的神志告诉他不可以找熟人求助,更不能碰见熟人。
如果熟人叫出了他的名字,那他就完了。
六年前的地道中,陈振源喊出了陈立东的名字,导致佛母的诅咒完成,陈立东就那样献祭成功,随后被控制下跪磕头,死在了地道里。
跑,一直跑。要跑到别的地方。
佛母的声音如影随形。通往大门的路上,宋阳看到一双双鬼手从地上伸出挥舞,要将人拖进佛母的地狱。
砰的一声闷声响起,宋阳不知道自己是被鬼手绊倒还是自己的腿脚不听使唤。
鬼手缠住宋阳的身子,撕扯着他的脸颊。被扯开的嘴中吐出几颗坏牙,牙根乌黑血红,匍匐在地上的宋阳感觉喉咙一阵翻涌,吐出几只蚕虫和蚕虫灰绿色的残尸。
“你叫什么名字?”佛母还在不断追问。宋阳感觉再多问几句自己就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他强迫自己心底一直默念这简单的一个字,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神志唯一能做的事。
跑跑跑。
不知道往哪里逃,佛母的诅咒似乎无处不在。一个滚字宋阳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
艰难的掰扯开鬼手,颤抖着撑起自己的身子,还未完全站起,就像猴子一样,四肢并用地仓皇逃出福利院的大门。
深夜的街道上没人知道宋阳此时的惨状,眼睛,耳朵,口鼻,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宋阳的胸脯。
宋阳跌跌撞撞跑到路口,每随着他前进几米,身后的路灯也随着熄灭。
“谁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想回去,我想爸妈。”
脑海中闪过一些电影的画面,人们的死状,渗人的咒语,佛母那张由腐烂血肉组成的好似深渊的诡异恐怖的脸。
想的越多只会加深诅咒的侵蚀,宋阳暗悔自己知道的太多。佛母的诅咒越想越恐怖,越了解受到的诅咒越深。
穿越没有带给宋阳金手指,反而将他陷入生死之间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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