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回头吩咐：“让那多杰进来，如果韩立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他，事无巨细，哪个都可以问。”

    通过他这个人就能了解昆仑奴的前世今生，这也正是我想要的，既然来了就要跟那多杰接触，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很快，那多杰走进来，站在大厅的中央——

    他就像把刀，插在刀鞘里，旦拔出，就要杀人，浑身那种彪悍之气无法遮掩，澎湃爆发。

    如果所有的昆仑奴都是这样子，事情就好办了，他们具有鲜明的特征，任何人都能发现。

    “那多杰，现在韩立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主人。”金小松的吩咐恰到好处。

    那多杰转向我，双眼如同老鹰，死死盯着我。

    “你们的老巢在哪里？年季是不是有不同的变化？现在到底有多少昆仑奴？分布在哪些地区？想要把他们举消灭，应该怎么做？”

    既然对方是昆仑奴，提问就可以不拘格，并且任何方式都不会惹怒对方。

    昆仑奴那多杰缓缓的开口：“总共有万人，老家就在昆仑山顶，没有人能够到达那地方，我也是乘坐缆绳出来的，他们控制了世界上几个大家族，这是公开的秘密，谁都知道。”

    那多杰说话的时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仿佛头野狼，亮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如果在公开场合说这样的话，大概很可能被斥责为疯话。

    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昆仑奴”的概念，只有文学家在历史的典籍之中，才能看到相关的文字。

    “你的主人是谁？”

    我的这个问题十分突兀，直以来，昆仑奴那多杰跟随着金小松，表面看，金小松就是他的主人，而我从前，也认为他是主人而那多杰是奴隶。

    当下，我的感觉非常准确，就连金小松都是奴隶，而那多杰的主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昆仑奴缓缓转身，向着那个女人单膝跪拜。

    女人抬了抬右手，表示还礼。

    “她是我的主人。”

    那多杰起身，又深深鞠了躬，才低声回答。

    那个女人笑了：“自我介绍下，我姓朱，名寒雪。”

    我禁不住大吃惊，朱寒雪的名字是黑白两道江湖的传奇，其祖先渊源，能够上溯至大明盛世的缔造者朱元璋。在当代，她是权力和金钱的象征，已经无法用人类标准来衡量她。

    我曾经想过，能够成为昆仑奴主人的那个人，定是天下数得着的大人物，却想不到是帝王后裔朱寒雪。

    看起来，金氏家族貌似强盛，实际只能为朱寒雪所驱使。

    “韩立，很遗憾，直到我出面，你都没有跟雷神达成协议。雷神是个过于暴躁的人，在他眼里，天下青年皆为猪狗，不值得重用。雷神，你老了，这种观念已经过时。”

    雷神低头，极其惭愧地回答：“是，朱小姐说得对。”

    朱寒雪微笑，抬起右手，个指头个指头细数：“天下十杰——哈查脱铁丁、金顾郎文花，都在我朱氏家族统治之下。雷神，你们金氏家族名列第，永远都不服气，但你想想，雷厉风行、霹雳手段在今时今日已经不可用了，对不对？”

    我看得清清楚楚，雷神和金小松都听不懂朱寒雪的话。

    当下是十世纪的互联网年代，黑白两道江湖，都该顺应时代，才能推陈出新，继续前进。

    金小松带着昆仑奴招摇过市，本来就是愚蠢之极。

    雷神的雕弓天狼局设置出来，又是那么明显，简直可笑。

    朱寒雪是天下数得着的人物，驱使这种人做事，只会满盘皆输。

    “朱小姐，我很惭愧，雕弓天狼局本来就要成功了，但韩立、王红突然都跳出来，打破了计划，以至于陈江南迟迟没有入局。”

    “不入局，就杀了他，这还不简单？有时候，智取不能进行，那就强攻。随机应变，或者以不变应万变，那都是个家族的领头人，应该明白的。”

    “可是，可是……”

    “雷神，你老了。”

    这种对话，让雷神的脑子跟不上朱寒雪的思路。

    他的确老了，当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他所做的事，老迈而迟缓，犹如匹老马，虽然还能拉车，却已经不堪大用。

    “金小松，你也离开京城吧。”

    朱寒雪的话，让金小松愣住：“朱小姐，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你和连城璧之战，毫无价值。他的牌局里面，有很多白道精英。你出手十次，已经坏了规矩，他们查清了你的底细，纷纷要求金氏家族出局。所以，你现在是金氏家族的毒瘤。毒瘤不除，人就死了。人死，局就死了。所以，你走，金氏家族还能在京城活下去。”

    作为外人，其实我不该听朱寒雪的调度内容。

    这些事太高端，如果牵扯到她的布局，那我就变成了泄密者。她这样做，并非是对我的信任，而是要拉我下水。

    “好了，你们出去吧，出去吧！”

    朱寒雪摆摆手，雷神和金小松不敢再说话，带着昆仑奴那多杰出去。

    “韩立，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认识，我对你更有兴趣。刚刚你也看到，金氏家族在京城里熬了这么久，最终只能收获失败，你知道为什么？”

    我当然很清楚，是朱韩雪不懂得用人，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她把雷神和金小松摆在这里，两个人鼠目寸光，跟京城里的其他家族已经起了冲突，这就是最差的开始。

    哲人们经常说，好的开端是成功的半，很显然，雷神和金小松都做错了。

    明明知道这就是弊端，但我没有说，只是陪着笑脸，等着朱韩雪说下去。

    对于这些江湖大佬来说，他们做事有自己的规则，不可能像普通人样盲目改变，如果没有好的第计划之前，只会保持原样。

    “韩立，我考察过你，也探索过你跟白道江湖的关系，所以对你感兴趣，英姐是你的主人，但她不够资格，不如过来帮我，成为我的人，我手下的家族很多，每个家族都有很多职位，年轻人应该要闯荡江湖的决心，而不是平安易语，对不对？”

    我理解她说的话，英姐其实也不是我的主人，而是我的朋友，对于朱韩雪来说，她理解不了这点。

    因为她是昆仑奴的主人，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主人和奴隶这两种角色。

    大概她是黄帝后裔，天生就有贵族气息，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应该低头跪拜。

    这才是面对公主的姿态，很可惜，她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从明朝到清朝，从清朝到民国，再到现在，已经过了数百年，她拿出明朝公主的气势，早就不合适了。

    “朱小姐，我想做个闲云野鹤，已经惯了，不希望受到别人的约束，所以我不适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今天这个场合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雷神和金小松做事，虽然有些缺点，但已经做得很好了。”

    朱韩雪哈哈大笑：“你替他们说情毫无意义，我知道他们的水平，雷神的确已经老了，雕弓天狼局太古老，不懂得变通，他在等着别人入局，就已经落在下风，对于陈江南来说，早就反客为主，韩立，我相信你早就看明白这点，对不对？”

    我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那是当然，千门将十天局当中必须综合运用，再也不可能像从前样，毕竟古人的信息太闭塞了，到了如今，就算是街头卖艺的，都知道十天局的套路，如果不懂变化，就是自寻死路。”

    朱韩雪拿出了支票本放在桌上：“韩立，如果你肯过来帮我，我给你天价薪酬，还给你方诸侯的权利，怎么样？”

    我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这些人，不管年轻还是年老，都已经脱离于这个时代，京城是盘很大的棋，他们在这个棋盘上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位置，不管布局还是破局，都变得苍白无力。

    “朱小姐，我真的不适合你，还是算了吧，我想纠正你点，英姐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是她的奴隶，我们只是朋友。”

    朱韩雪微笑着摇头：“那不可能，只是你的错觉。在这个世界上，最稳定的关系就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所谓朋友，只是因为你们的利益诉求相同，还没有产生矛盾，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关系。”

    我承认她这句话，但是我和英姐之间永远不会变成敌人，因为英姐对我有恩，我们两个在风雨飘摇的京城里，保证能够结为体，同生死、共进退。

    朱韩雪很大度：“我们这边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着，韩立，山不转水转，我相信你我定能够成为伙伴，就算你不加入，我们也会成为朋友。你跟王红的关系让我感到羡慕，她曾经是我的闺蜜，但我们大学毕业之后就分道扬镳……”

    我其实不想探究这些大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联，毕竟上层社会十分复杂，外人要想弄清楚其中的关联，实在太麻烦了，倒不如成为真正的局外人。

    当然，对于整个江湖，我始终不是局外人，而是参与者，只不过站的位置很高，能够看清楚别人的布局。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也很清楚的知道，旦牵扯到自身的利益，也会做出很愚蠢的事情。

    “韩立，你大概不知道，我朱氏家族巨大的版图，如果给我些时间，我愿意带着你走遍全球，去看看朱氏家族做了什么？”

    我第次摇头：“朱小姐，似乎没有那个必要，我们不会成为合作伙伴，如果我想做什么事，会向英姐请示，由她批准，才能进行。”

    朱韩雪又笑了：“你刚才还说，你不是她的奴隶，连人身自由都被她限制住了，不是吗？”

    这当然是善意的玩笑，因为我们都清楚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住在英姐的别墅，任何事情当然向她请示，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不这样做，反而非常愚蠢。

    朱韩雪对我的劝说毫无用处，我对江湖上的纷争看得清楚，不会轻易卖身，也不会轻易答应跟这个合作，尤其是现在，朱氏家族跟陈江南之间即将爆发场大战，在战局没有明朗之前就想入局，实在愚蠢。

    今天在这里，我什么都不可能答应对方，就算是我们想合作，也是通过英姐，甚至是通过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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