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晌之后李主管才后知后觉地鬼叫起来。
“哇啊啊啊——”
“行了别鬼叫了好吗?”
齐愿伸手抹了抹斧上的碎肉,浑不在意。
然而要不是自己打不过,李主管现在真想拽着齐愿的衣领子掐死他。
“五米,就五米,刚才你扔炸弹的时候那个鬼东西就离咱们五米,你就不怕把咱们两个也炸死在这里!”
“放轻松,咱们这不是没事吗?”齐愿摆了摆手手示意他安心。
但李主管显然还想说什么,但还没出口脸上就是一白。
因为那受重创的嵌合体正发狂着痉挛,自身后摆动章鱼足追逐的样子陡然变作翻滚,去势不减甚至更加汹涌地朝着他们席卷。
仓惶中,一只章鱼足突破了烈火的灼烧,扭动着卷曲着掀起风声,横扫而来!
迅猛的突袭撕裂空气径直伸向动力甲上的两人,然后对上了齐愿青色的双眸。
一瞬间,在齐愿身边的李主管顿时觉得难以呼吸,张开嘴却也难以将哪怕一丝空气压入肺中。
而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无形的水压降临将此地化作不折不扣的深水区。
水压笼罩的范围内,嵌合体袭来的肢体开始抽搐,但却无论如何都再难将速度提高一分。
深重的压力里,齐愿抬斧,便有雷光萦绕其间,光华闪烁之中,雷光却能突破一切阻隔横斩!
摧枯拉朽,血浆迸溅,那一只章鱼足自中心断裂,残破的裂口处一阵焦黑没甚至有隐约的香气传来。
一击不中,嵌合体滚落在地只能发出难耐的嘶吼,再难追击。
“炙烤章鱼须,要是能来点孜然就更好了。”闻着这股气味,齐愿满意点头。
一瞬之后,李主管顿觉轻松,开始大口喘息,但还没等他喘匀,就再次脸色一白,伸手扯着齐愿衣角。
“齐齐齐齐——”
齐愿错愕回头:“又怎么了?”
终于在岔气和窒息之中,李主管终于绝望哀嚎出声:“前面也有!”
啥玩意?
齐愿茫然一瞬,然后骤然大惊。
回头便看见那漆黑道路尽头升起的烟尘,在烟尘之中,无数体型庞大的阴影若隐若现,长着猴子脑袋的老虎,长着蜈蚣般百足的蟒蛇还有两米长的蟑螂。
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简直包罗了人类思维里一切所能想象出来的恐惧形象,就连刚才异常神勇的齐愿此刻都感觉头皮发麻。
更糟糕的是,如果以这个速度继续前行,不出几秒他们就要撞进怪物堆里。
“卧槽,刹车,快刹车。”慌忙中,齐愿大声咆哮。
“所以这玩意到底怎么刹车啊!!!”
李主管双手拉在动力甲的后盖上,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
眼见刹不了车,齐愿只能咬牙,眼底浮现一抹凶悍,迅速将手伸入腰包摸出一大把药剂确定了一下没有炸药之后抬手就打进了身体里。
妈的,忍不了,跟这些家伙爆了!
一瞬间,强烈的刺痛席卷全身,药剂注入,随着而来的是那熟悉的力量充盈之感还有那随之而来的那异常兴奋的感觉。
青色的焰光再次披散在他的身上,燃烧着那升腾而起的灵能,刀斧之上雷光大作,深水领域也再次降临。
“快点,快点再快点!”一旁的李主管依旧紧紧拉着动力甲的后盖凹槽,嘴中不知在喃喃什么。
而齐愿立在动力甲之上,迎着近乎凝固的空气咧开嘴,径直撞入烟尘。
近乎凝固的时光里李主管只能感受到洒在自己苍白脸上的粘稠液体和刺鼻的恶臭,于是他紧闭双眼,迸发尖叫。
但比他的尖叫更先响起的是自齐愿那状如疯魔一般的大笑。
以及那刀斧划过空气显露出的阵阵雷鸣。
迎面几只嵌合体被动力甲当场撞碎,但有更多扭曲的肢体试着攀附,试图爬上这好似要通往地狱的高速列车。
但每一只试图上来的嵌合体都会面临那近乎避无可避的残酷光辉,雷光纵横将那些异化的肢体悉数斩落,残肢落于地面被沉重的动力甲踩在脚下,彻底碾碎成泥。
于此踏着血与肉铸成的大道,动力甲继续奋进,而自其上,汹涌的雷光闪烁,先手将试图攀爬的藤蔓撕碎,后手闪过自下而上飞扑过的恶犬,然后反手将长枪钉死在它的眼眶还顺带剁碎它的狗头。
听着一片嘶吼中那清脆的骨裂声,齐愿感觉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逆着血肉的洪流,他们依旧在前进,不顾一切的前进。
但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无边杀戮卷集着血肉带来的的是远比绞肉机更胜一筹的残酷,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厌倦和疲惫,就像行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看不见边际更没有尽头。
初期的兴奋褪去后是浓重的空洞和迷茫,不断有怪物跳上然后被那青焰灼伤燃烧殆尽。
但渐渐的随着焰光的颓靡,一切都有所不同,他们变慢了,尽管那雷光依旧汹涌,尽管那刀斧依旧锋利,但他们依旧在不可避免的变慢。
但就在齐愿麻木地斩下又一只嵌合体的头颅之时,他听见了怒吼,那怒吼自他身边响起,李主管终于忙完了齐愿从一开始就没有搞明白的事。
此刻只能听见李主管发疯似地扑向他。
“——快趴下!”
齐愿一脸迷茫,但下一刻他就感觉脚下在倾斜,在旋转!
他的脸上浮现震惊,因为这一刻它敏锐察觉到,这里的引力似乎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被突兀栓上了一根无形的绳索,绳索固定在一处,于是便令这个高速运动的动力甲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弧线,就像是被固定好的单摆,令人心悸的高速被那绳索影响开始化作圆周。
那笔直向前的动力甲在此刻终于迎来了转向,而与此同时无形的绳索骤然消逝,于是就像是被甩动出去的弹丸,动力甲的高速进一步飙升,撞在嵌合体之上甚至爆出一阵血雾,但在那血雾弥漫里,钢铁的杀戮机器终于带着两人从侧方穿出了嵌合体的洪流。
然后……
笔直撞向了只剩下色块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