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她腿上的人消瘦脆弱。
温白芷抚过他的后背都是清晰见骨。
可就是这样的人,三年前最难最受限的时候,竟然敢于单枪匹马的赶往边疆。
收好了她的尸首,甚至都想随她一起去死。
他最勇敢最脆弱最不安最敏感的一面都给了她。
她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一个满眼满心都是她的人呢。
温白芷俯身,侧过脸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子衿,你永远不需要对我道歉,是我应该谢谢你,也是我对你感到抱歉。
你这三年受到的折磨,委屈,归根结底还是与我有关。
你知道我爱自由,便将我的尸首火化了, 这点我也要谢谢你。
我还想跟你说的是,你可以对我有非分之想,你不光可以想,你还可以摸,可以吻,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
司玖从一开始就压抑的泪水,这下子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同样侧着脸,眼泪从眼角流出之后顺着鼻梁滚到了另一边的鬓发里。
“有你这些话,那我受的这些苦就都什么都不算了。”他哽咽的说道。
温白芷却不喜欢这样的说辞:“怎么能不算呢?子衿,你受的那些苦都是算数的,没有人生来就应该受苦,我们也不应该觉得受苦是值得的,那不值得!如果有更好更舒服的生活方式,你就应该选择那样的。”
人可以适应苦难,但不能歌颂苦难,更不能习惯苦难。
她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现在等到了我,或者说,你觉得我是你可以为之受苦的人,你才会这么想,但之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还是要好好的学会爱自己,知道吗?”
司玖呜咽道:“我,我知道了。”
温白芷一直都知道让司玖知道先爱自己,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
但她不急。
未来时间还很长。
她与他的时间更长。
这番对话说完,两人心里都好受了许多。
很多刻意被隐藏起来的情绪都能得以宣泄。
温白芷明显觉得自己心里舒服多了。
原来之前那些负面情绪不是不存在,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
所以这番话的最后,是司玖与她说的。
他说:“白白,一直以来都是你鼓励我,支持我,告诉我很多人世的道理,但我现在想跟你说的是,在我面前你也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任何事不管好的坏的你都可以和我说,不管我能不能帮到你,但就像你说的,至少你说出来的话心里会好受一些。”
温白芷倒不知那些她说来劝司玖的话,竟也会被他几乎原封不动的拿来劝她。
“我知道了司老师。”
最后结束这场对话的是温白芷落在他唇上的一个吻。
她吻完后盯着他的唇,说道:“你现在后背不方便,等你好之后,我再吻别的地方,你懂的。”
司玖瞬时脸红了一片。
他倒宁愿他不懂。
但他这段时间被温白芷喂的胃口刁了起来。
只是简单的吻嘴唇,他竟觉得不过瘾。
当真是罪过。
他没好意思再回她的话,只羞着将脸往她肚子那儿钻。
温白芷没想到的是,她与司玖讨论到的云清杳,竟会被她在下午的时候就遇到。
她是在去找百里问道的时候,看到的云清杳。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还是当时温白芷认识的芙蕖。
芙蕖手里拿的东西分明是参加法事才会用到的。
温白芷倒不知以前从不来寺庙的云清杳,如今竟也会改变了来参加法事吗。
她不由得躲在树后,看到云清杳走了进去。
为她上香的小沙弥就是之前见过的无观。
看样子无观对云清杳很熟悉的样子。
她竟像来过了数次。
温白芷见她熟练的上香,给香火钱,最后又被芙蕖护着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百里问道的声音响在温白芷身后。
“怎么不上去打个招呼的?”
温白芷平白被他吓一跳:“哎哟百里老头你吓我一跳。”
百里问道不理她的指责,指了指云清杳离去的背影:“那不是你那会儿最好的姐妹吗?怎么不去见见她打个招呼的。”
温白芷有些挫败:“你也知道,我已经不是当时的我了,我怎么和她打招呼呢?”
百里问道故作疑惑道:“怎么不是你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你啊。”
温白芷反问:“我什么时候都是我吗?”
百里问道当然道:“当然,你一直都是你。”
他没有说出的话温白芷也知道。
不论外在如何改变,她的内在永远都是她自己。
从不是以姓名为唯一标准。
她感激的看向百里问道:“多谢你百里老头,我知道了。”
她说着就拔腿去追已经走远的云清杳。
只是她还是动作慢了一步。
等她跑出寺外的时候,云清杳已经先她一步上了马车。
她看到的只有云清杳离去的马车影子。
温白芷扶着膝盖微微喘气。这里人多眼杂,她也不好直接上去拦住马车。
心里想着下次见到她的时候一定不能再错过了。
而坐上马车的云清杳心里无来由的有些发闷。
坐在她身前的芙蕖发现后担心的询问她是否有事。
云清杳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感觉到白白了。”
芙蕖对她家小姐这样的感觉见怪不怪:“小姐,或许是你今日来上香,心有所感,才会想到闻小姐。”
云清杳想想也是。
三年了,闻白早已不知魂归何处。
她说道:“是啊,我只是想到了她而已,没事的,继续回府吧。”
她自然不会知道,闻白早已变成了如今的督公夫人温白芷。
她的父亲甚至是朝堂上最反对司玖决策的人。
所谓因缘际会,不过如此。
她马车后的温白芷刚想回寺庙的时候,就被一个带有浓烈脂粉味的男子拦住。
她嫌恶的皱眉抽出自己的手:“你是谁?”
那男子生的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让人看的很不舒服。
“表妹,我是你表哥承泽啊,你忘了吗?”
承泽?
柳承泽?
据说是那个将温白芷带走私奔的远房表哥吗?
温白芷脑瓜一转,道:“实在抱歉,我之前不小心伤到了头,有些从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你说你是我表哥是吗,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柳承泽原想直接不干,但想到找他的那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忍了忍说道:“我是你表哥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温白芷故作无奈道:“看来你就是没有证据了,那就证明不了你是我表哥,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不等柳承泽再接话,她就嗖一下的往人多的寺庙里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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