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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江沅骤然顿住脚步。

    她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甘弈?”

    “江沅!”甘弈眼中掠过一阵惊喜:“真的是你!”

    他起身快步跑到江沅身边,顾不得其他:

    “明欣呢?她在哪里?”

    江沅抿紧嘴唇,眼神瞬时变了。

    明欣呢?她在哪里?

    小时候三人一起玩捉迷藏,甘弈总这么问她。

    在大槐树后面

    嘻嘻,在河边的野花丛

    可这一回,她的脑子里空空的,只有满手鲜血和那一场大火。

    “江沅?”甘弈觉察出她不对劲儿,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欣不在了。”江沅避开他的目光,心里难过的紧。

    “之前逸城出事投河了。”

    甘弈怔愣片刻。

    “你在骗我。”

    他猛然扯住江沅的手臂:“明欣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我没有骗你。”江沅推开他的手。

    沉默良久。

    一声细微的脆响,有东西掉在地上。

    江沅弯腰把它捡起来。

    是一只金花叶耳坠。

    她蓦然想起离开平津城那日,在明欣的妆台上见过这副耳坠。

    耳坠很漂亮,可彼时明欣看着它,眼神里满是嫌恶。

    “你送她的?”江沅看向甘弈,满眼不可置信。

    她没有明欣那么聪明,但她也不是傻子。

    那段时间明欣一直住在医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是你欺辱她对不对?”江沅只觉得喉咙发紧。

    他们三个一起长大,亲如家人。

    甘弈木然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没

    有听见江沅的话。

    “她一直骗我。”

    所有一切不过是场空梦。

    明欣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情。即便两人做过最亲密的事,明欣也未曾动过与他长相厮守的念头。

    她只想一走了之,今生不复相见。

    “明欣厌恶世间的男子,可她从来没有骗过你!”江沅胸口闷的厉害。

    明欣一直把甘弈当做弟弟,自始至终都在维护他。

    若不是那日药店里的大夫提醒一句,她甚至什么都不会知道!

    江沅攥紧拳头。

    “你个王八蛋!”

    一拳打在脸上,甘弈的嘴角瞬时溢出鲜血。

    “那你呢?”他抹去嘴角的血,眼神晦暗:

    “你为什么不护好她?!”

    这话不啻于把刀子直直捅在心里。

    江沅的手攥得发白,腕上的梨花绯红赛血。

    她是想护好明欣。

    可即便后来双手染满血污,明欣也再回不来了。

    混蛋!

    又一拳狠狠落在甘弈身上。

    大伙儿原本三五成群在营帐外休息,眼见这边有人打架,纷纷聚拢过来。

    他们都认得甘弈,至于江沅,有士兵昨晚见到沈良玉把人带回营地,知道那是逸城的骁骑尉。

    玉麟军军纪严明,从来不许营中士兵殴斗。

    “住手!”疾风隔着老远便大声制止。

    待走到近前看清是谁在动手,他拧紧眉头。

    一人打个不停,另一人呆站着也不知道避闪。这么打下去,早晚得出事。

    疾风硬着头皮上去阻拦。

    他知道江沅是女子,不好与她动手,只能

    挡在两人中间。

    “这里没你的事!”江沅重重一掌,把疾风往旁边逼退好几步。

    拳头又落到甘弈身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有人去向沈良玉禀报。

    “这里是军营,不是胡闹的地方。”沈良玉来到近前,一把攥住江沅的左腕。

    他没给江沅挣脱的机会,直接曳过她的手臂,牢牢把人抱住。

    “够了!”

    人已经支撑不住了。

    不是挨打的那个,是眼下他怀里这人。

    沈良玉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看的清楚。

    拳拳都避开要害,手下留情。

    打到最后,江沅的拳头已然止不住发抖。若是他再不过来把人抱住,指不定先倒下去的是谁。

    大伙儿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逸城的骁骑尉跟玉麟军的大夫动了手,沈将军把骁骑尉抱着拖回了营帐。

    无论哪件事,都很难理解。

    “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各自营帐。”毕儒年对众人道。

    待大伙儿散去,他忍不住转头问疾风:“怎么回事?”

    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突然起了冲突?那骁骑尉身上穿的还是沈良玉的衣裳。

    “我不知道。”疾风一脸麻木。

    他走到甘弈身旁:“甘大夫,你没事吧?”

    江姑娘下手够狠的,把人打得口鼻出血,身上必定也是青紫一片。

    甘弈沉默不语。他恍然失神望向逸城的方向,仿佛根本觉察不到身上的疼痛。

    郢川。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在书房里洒下一片亮色。暖炉里燃着炭火

    ,把屋子烘的温暖舒适,令人昏昏欲睡。

    骆长淮看完田琚罗的来信,随手叠好放回桌上。

    他起身来到窗旁。

    格架上的兰花长得愈发茂盛了,翠绿欲滴的叶片微微垂下,簇拥着雪白的花朵,惹人爱怜。

    骆长淮并不太担心前方的战事。

    不久前,田琚罗带领赤林军在奎州和熙州交界一带取得大捷。战线如他所料想那般,不断往北面推进。

    熙州和梁州没有多少守军,卢毅手下的区区五万人不足为惧。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朝廷从岷川调集了一万人马过来。这支军队由沈良玉统领,如今已经绕过赤林军在奎州南面的防线,到达逸城。

    骆长淮自己也带过兵,明白沈良玉的意图。

    趁着赤林军的主力在北方作战,带领玉麟军轻兵疾进,突袭郢川。

    想法倒是不错。

    但若是沈良玉以为眼下郢川空虚,没有多少守军,那他可是大错特错了。

    取道逸城,很可能变成被困在逸城。

    骆长淮从屉子里拿出修花剪,仔仔细细剪掉多余的叶片。

    “殿下。”一个身着紫衣的侍卫进屋通禀:“庞大人来了。”

    “带他进来吧。”骆长淮把修花剪放回屉子里。

    当初战事能够顺利铺开,庞凡林功不可没。招安那帮“府兵”便是他的主意。

    无须赤林军打草惊蛇,一支“府兵”便试探出了奎州边界几座城池的虚实。

    借着“剿匪”的堂皇借口,田琚罗带领赤林军进入奎州,

    等到朝廷反应过来,已然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