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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聚散(VI)
    城外,赤林军的人马将逸城死死围住

    两方僵持不下已有数日。

    夜色已深。

    衙署内依然灯火通明。

    “便是被困住,”罗平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也还能再撑些时日,等待援军。”

    逸城到底是个富庶地方,粮草是不缺的。

    毕儒年摇摇头,并不同意他的话。

    城外的人马可不会坐等城中粮草枯竭之时再动手。

    赤林军这几日虽然只围不攻,但已经开始在城外搭建工事,很明显是打算尽快强攻下逸城。

    “他们没有这个耐心。”毕儒年直截了当。

    罗平脸色瞬白,转头又瞧瞧江沅。

    江沅目不转睛地看着舆图。

    如今奎州的大部分城池都已被赤林军占领。奎州守军自顾无暇,根本没有余力支援逸城。

    而玉麟军远在郢川。

    她的目光在舆图上流转,最终落到牧凌关附近。

    拿下逸城,就彻底断了玉麟军的粮道。

    “赤林军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拿下逸城。”江沅深吸一口气,笃定道:“逸城也等不来援军。”

    当头一盆冷水。

    罗平的眼皮狠狠跳了跳,原本凉了半截的心这会儿彻底凉了。

    赤林军是郢川的精锐,远不是之前那帮匪兵可以相比的。逸城若是等不来援军,城破便只是个时间问题。

    毕儒年看向江沅。

    他早就发现,这个骁骑尉虽然没怎么带过兵,手段尽是些野路子,但胜在脑子聪明,凡事一点就透。

    是个难得的将才。

    “那江都尉觉得该如何应对

    ?”毕儒年有意问道。

    他带兵打仗多年,经验丰富,心中自然早有打算,但他想听听江沅是怎么想的。

    “想办法尽早带人杀出城去。”江沅正色道:“就算不能退敌,至少也要辟开一条通路。”

    逼退城外的人马,就能尽量拖延攻城的时间。若是能辟开一条通路,远在郢川的玉麟军便不会被切断粮草,逸城便也有救了。

    毕儒年捋了把须髯,他也是这么想的。

    城外的人马一日多过一日,待到赤林军做好攻城的准备,一切就都晚了。

    谁也没能料到,赤林军的动作这么快。

    毕儒年一面挥舞着手中长戟奋力厮杀,一面领着身后的将士冲向赤林军的营垒。

    逸城能不能保住,全看今日这一战。

    噗

    几个兵卒倒在长戟之下,迸飞四处的血水溅了毕儒年满身。他转头朝身后的城门看一眼。

    城头上,箭矢如雨。

    云梯已然架到了城下。

    毕儒年咬咬牙,朝身后高喝一声:“随我来!”

    将士们紧随其后,直直杀向前方的营垒,很快便在敌军中引起一阵骚乱。

    有人带兵出城突袭,赤林军的主将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两方人马厮杀得难分难解。

    刚刚辟开一条血路,便又有士兵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仿佛无穷无尽,杀也杀不完。

    赤林军的兵卒一个个倒下,毕儒年和将士们也早已是遍身染红,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城头上,情况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抵篱,檑木守城的兵械全数都使上了,但冲上来攻城的兵卒仍是一拨又一拨,源源不断。

    “再运些箭矢上来!”

    罗平的嗓子都喊哑了,薄薄的甲胄里出了一层透汗。

    自打出了匪兵那件事,他让官差重又准备了不少守城的兵械。

    但再多的兵械,也有用完的时候。

    罗平朝城外看去。

    毕儒年领人跟敌方的主将厮杀在一处。刀光剑影之下,早就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瞧见一片血色。

    赤林军是郢川的精兵。

    沈将军留下的这一千玉麟军,是城中唯一能与赤林军正面搏杀的军队。

    若是不能杀出一条血路,逸城怕是很难守住了。

    噗

    一道寒光闪过,飞溅的血水喷了罗平满脸。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骇然回过神来。

    扭头正见着江沅拿刀把一个敌兵挑翻到城下。

    已经开始有兵卒顺着云梯爬上来了。

    罗平重新振作起精神。

    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有毕将军和江公子在,他只要尽全力守城就是了!

    粗重的檑木从城头滚落,砸在云梯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江沅往城下看一眼。

    檑木滚过之处,云梯上的兵卒纷纷被砸落在地,死伤惨重。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能阻挡愈来愈多的敌兵冲到城下,顺着云梯向城墙上攀爬。

    混蛋。

    江沅抬脚将几个刚爬上来的敌兵踹下城墙。

    城中的守军身手自是不能与赤林军相比,随着登上城墙的赤林军越来越多,守军很快

    便落了下风。

    周围渐渐开始有人倒下。罗平身上也添了几处刀伤。

    看到有赤林军想要砍断城门悬索,罗平的脑子嗡地一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悬索一断,城门登时便会打开。

    手起刀落,异常干脆。

    砍向悬索的利刃僵在半空,旋即人和刀一起被江沅踹下城墙,在空中划出道血光。

    城头上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城下起了一阵骚动。

    毕竟眼下众人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江沅被团团围住。

    敌兵早就发现,谁要动悬索,这少年就砍谁。若是不先把他解决掉,怕是连悬索的边都摸不着。

    激斗正酣,城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

    有人趁乱去砍悬索。

    江沅瞥见了,夺过对面敌兵手里的长刀,使力抬腕一掷,那人便被牢牢钉在了城墙上。

    分神的工夫,背上倏尔一阵灼痛。

    混蛋!

    江沅立时回手给身后人扎了两个血窟窿,一脚把他送下城楼。

    她躲的及时,这一刀砍的并不深。但狭长的伤口正在脊背中央,只要使力便会痛的厉害。

    见着少年受伤,敌兵们蜂拥而上,直把人逼到了城墙边。

    江沅心下一沉,脑子转的飞快。

    她闪身避过砍来的刀剑,从地上抄起根长戟,抬脚踏上城垛。

    一丈多长的银剪戟,狠狠推砸在挤成一团的敌兵身上。

    连带着江沅,全都落下了城墙。

    她可没想着要跟这帮人同归于尽。

    手里的飞爪还没来得及扔出去,江沅

    便重重撞上一身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