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相伴至今的梅琳娜，另一边是真心款待的菈妮，我被夹在中间，仿佛正捧着一枚巨大的炸弹，而两条引线都在滋滋滋地冒着火星，烧了过来。

    “零大人，你也认为既然身为王者，必当引领众人前行，才能改变交界之地吧！”

    “众生芸芸，每个人都应该有着独立的思考，所谓‘王’不过是一种束缚，零，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吧。”

    “······两位。”

    “零大人！”

    “零！”

    ——啊，好难！

    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逼着问究竟是更喜欢妈妈，还是更愿意跟着爸爸一样，我只感觉自己的一个头两个大。

    “两位！”不得不提高了嗓音，呵断她们的争吵，“无论是菈妮，还是梅琳娜，都先冷静下来，好吗？”

    我的两位大小姐总算是停下了嘴，彼此瞥了一眼，还都默契地都把脸别了过去。

    不由地叹了口气，我先对着菈妮这边说道：“菈妮，抱歉啊。我和梅琳娜这一次来，获取你原本那身骸上的死之咒纹，并非单纯探寻那阴谋之夜的真相，也是另有缘由······你愿意听一听，我对律法的构想吗？”

    “······好吧，如果是零独立的想法，我愿意一听。”菈妮特意加重了“独立”两个字眼。

    梅琳娜自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眉头不满地微微一蹙。

    我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但又感觉稍有不妥，便又松开，轻轻拍了拍梅琳娜的手背，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先说说，我在交界地一路旅行下来的感想吧。”一如既往的，我道出了自认为的目前交界地最为核心的一个问题，“这里的死亡太过于紊乱，当然，这在菈妮你发动黑刀阴谋之夜之前，就已经有了迹象。受赐‘永恒’之民无法轻易死去，就算真的死了，听说还能够通过黄金树来进行转生，也就是换一具肉体，继续活着······阴谋之夜以后，那位死之王子的出现，更是引来了从死亡中诞生的家伙们，令原本就错乱的秩序更是直冲万劫不复。”

    菈妮那一双蔚蓝的眼眸冷静地注视着我，静静聆听着，也没有发表异论。

    “所以，我想，玛莉卡女王砸碎法环，想必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奇怪的是，既然她能够缔造‘永恒’，而且梅琳娜也说了女王已然掌握了宵色眼眸女神的【死亡】之权能，所以，我从刚才就在想，为什么非要砸碎法环呢？她自己去修改黄金律法，不就好了？毕竟，律法可是由她掌管，有她创造的。”

    “······确实如此。”就连梅琳娜也赞同了我的想法。

    我继而说道：“因此，我有一个结论。即便玛莉卡女王想要修改律法，但有人并不同意，而且，这个人的权能，甚至在她之上······就像菈妮你贵为神子，也依旧会受到指头的囚锢，女王，她也一样。当然，以她的能力，足以对抗指头。那么，其背后之人必然是比她们都还高上一阶的存在。”

    ——答案，自然是艾尔登之兽！

    当然，这只有我这样穿越者才知道。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知道艾尔登之兽的存在，甚至连菈妮都不一定知道自己的那位父亲，其实可以说是艾尔登之兽的身外之身，也不为过。

    “是那些存在，固执地不认为黄金的律法出了错误，固执地将交界地一步步推进了深渊。玛莉卡女王有心无力，这才只能碎环以示抗争。”我稍微顿了一下，留给菈妮与梅琳娜思考的空间，再继续说道，“因此，在这一点上，我同意菈妮你的做法——只要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赶出交界地，将思考还给众人，由他们自己去把握未来······这其实和玛莉卡女王的做法相似，所以，她才会召回我们褪色者，让我们去思考，让我们去感受如今的交界地，最后做出选择。”

    “是吗？果然，零，你也是这样想的吗？”菈妮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那么······”

    “但，我不会离开交界地。”我打断了对方，也坚定地注视着她。

    不过下一秒，在对方略带诧异而又迷惑的眼神中，我又有些犯怂地挠了挠头：“唉~不过，说实话，要我去引导一个国家，一整片土地什么的，我可做不好啊。毕竟我原本也只是个阿宅来着。”

    “······阿，宅？”

    “啊，请，请不要在意这个，就是说我能力还不够强，有太多该去学习的地方，还不足以被委托以治理天下，引导众人的重任。”我连忙换了个说法做解释。

    ——好险，好险，吖的，随口吐槽差点给自己完全暴露了。

    好在菈妮似乎没有再过多起疑，我也好继续侃侃而谈：“毕竟，治理一片土地光靠力量可不够，当然，这些都还是后话······我现在的想法只有，先想办法尽力去解决这片交界地上的大问题，像是将死亡的秩序拨正，解除囚锢了玛莉卡女王的那股意志，将思考还给众人······如果还有以后，我也想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帮大家解决些琐事毛病，毕竟，一口可吃不成胖子，谁知道新的律法实现以后，又会不会有别的问题出现。”

    “所以，你的选择，还是跟她······他们在一起吗？”菈妮轻声问道。

    “不！”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也想和你在一起，菈妮，是和大家在一起······你从星空探索无尽的可能，而我会永远为你保留回来的故土，让你的旅程不会再是孤独，好吗？”

    说着，我微笑着，向娇小菈妮伸出手。

    “······”菈妮只是看着我，久久没有回应，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我手指上的那一枚暗月戒指上。

    “所有人物啊，皆不得拿取此物······黑夜彼端，所有的孤独，仅属于我。”菈妮轻轻念诵着。

    ——如果我没记错，这本该是暗月戒指上，刻下的警言。

    她抬起了头，看似无奈，而又带着丝缕欣慰地微微一笑：“你太狡猾了，零。”

    “嗯？”我不由地歪了一下头。

    ——怎么突然说我狡猾了？叫人摸不着头脑。

    而就在这时候，墙角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吓得梅琳娜立刻隐退而去，而娇小菈妮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嗯？天都黑了吗？”拉塔恩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哦，早上好，零老弟！你果然打败了那贵族，登上这座神授塔了啊，干得漂亮。”

    ·······

    ——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