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四年三月一日中午,狄雄率北海集团公司和大魁盛商社共七千多人,翻山越岭,进入了外蒙境内,当然还有保护他们的一个旅的军队,这个旅已经不能叫包头警备旅了,对外暂时更名为额尔登特王府卫队旅,对内则称为正义军第一旅。蒙古国查干边防站没有军队,只有一个哨卡,哨卡上只有四个孤零零的老兵,他们看见来了这么多武装汉人,吓得躲进了哨卡旁的石屋里,那是他们的宿舍。额尔登特王府管家哲别带人强行撞开门,向已经跪在地上的哨兵们出示了蒙古伪政府发的过关文书,哨兵们才站起来,取了图章,盖章放行。
狄雄对吴忠道:“我们用半个月的时间,才从包头走到边境,才五百多公里,离额尔登特还有一千多公里,实在太慢了,这样要走两个多月才能到。”
吴忠道:“没有办法,如果都是年轻人好办,但公司员工们都带着家属,家属们有老人、妇女和孩子,根本走不快。”
狄雄道:“我们有通关文书,蒙古伪政府那边是不用担心了,但蒙古马匪也是很多人,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越长,遇上马匪的概率越高,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胡苍朗道:“我们路上要经过阿尔泰山脉的四座山岭,每座山岭上都有一支马匪,分别是木冈山、呼门山、扎兰岭、黑雕崖”。
狄雄道:“这支队伍人数太多,目标太大,行进的速度又是如此的慢,只怕我们这一路上是不会安宁的,难保不会有人盯上我们,各个团的警备都得做好,随时准备战斗”。
吴忠道:“张旅长和三位团长都在轮流警戒着呢,只要别让敌人袭击到后勤和家属人员,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狄雄又说道:“那些工人和家属也不能太过松懈,他们也需要武装自己,不能把活下来的希望都寄托在军人的身上,那些军人如果完全把精力放在保护工人和家属身上,就没法打仗了”。
这时吴春风笑着说道:“放心吧,老板,冷大哥早就提前吩咐过了,除了老人和小孩,其余工人以及家属都是携带武器的,就算是没有枪,最起码还是有大刀和长矛的”。
不过,对于这支队伍最大的阻碍倒不是马匪,而是日益恶劣的环境,随着队伍深入蒙古地区,各种自然环境带来的问题也在不断增加,沙尘暴越来越多,戈壁和沙漠越来越难走,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不少人也生病晕倒,吴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蓝锦屏和白秀灵又病倒了,进入外蒙的第三天,就有几十名老人和儿童生病没能挺过去,病故了,他们的家人只能哭着就地草草掩埋,还有几名侦骑在沙尘暴中消失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可能被移动的沙丘掩埋了。医生和护理人员的工作压力也开始不断加大,幸好他们人数很多、药品充足。刘振东带人巡逻时发现当地的各种工业垃圾特别多,乱七八糟的零件和废料到处都是,或许是沙俄人的工厂所制造出来的,一些地方还能发现死去的牛、羊等牲畜,有可能正是误食了这些工业垃圾导致的,这让本就很糟糕的当地环境变得更是雪上加霜,原随风向狄雄提出,从水源取水时,一定要由医生检测之后才能加热饮用,狄雄立即以北海集团董事会的名义把命令发了下去。
不久,骑兵团的一个连又遭遇了状况,一群野狼盯上了他们的队伍,导致他们不得不客串了一把猎户,顺手杀死了这些野兽,正当他们有些哭笑不得之际,几名侦察兵紧张的纵马过来,报告了附近的突发情况,原来队伍左侧数十公里处森林里有马嘶声,他们怀疑是有马匪伺机进行袭击,原来队伍此时已经到达了木冈山地区。这里到处是戈壁和沙漠,只有木冈山地区是绿洲,有少数森林和草地,这些人随后就将情况汇报给了团长张树声,这让张树声开始感到一丝压力,骑兵团虽然有一千多人,但由于迁移部队目标太大,还要为飞机指明方向,因此不得不也连为单位分散开来,如果敌人的数量太多的话,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压力的。另外一点就在于飞机,这件工具在包头是一大助力,但为了这次大迁移轰炸机携带了大量机器和货物,导致完全无法参战,轻型战斗机也因为节省汽油不敢随便出动,骑兵们还得及时的去保护它们,结果反而成了累赘。
但不管敌人有多少,骑兵团都得奋斗到第一线,张树声随即集结了一个营的部队,朝着可能有敌人的方向直奔而去,同时安排侦察兵将消息传递给其他部队。而在不远处,确实有一伙三百多人的马匪藏在一片树林当中,只是这伙马匪同样出现了不少生病的人,蒙古如今的恶劣环境就连当地人都有些受不了,这导致他们的行走速度也是相当缓慢,然而,他们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张树声带一个骑兵营反客为主般的发起了进攻。几枚手榴弹的爆炸顿时惊醒了这些已经有些疲惫的匪徒,接着,嘈杂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张树声的部队伴随着枪声向马匪们发起了冲锋。这些乌合之众的土匪立刻陷入慌乱之中,不到一刻钟就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去逃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时,远方正有两个人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如果狄雄和他的老部下在这里,应该会知道他们的老冤家又到了,没错,二人正是费保和苟宗伟,只听苟宗伟道:“营长,这些土匪可真是些蠢货,那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样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
费保去年因为救过松木彦,松木彦重新招兵扩充到两千多人后,费保升为营长,手下有三百多人,苟宗伟也当了连长。
费保一边放下望远镜,一边笑道:“老子难道还指望他们去杀了狄从墨,这些人本来就是些见钱眼开的家伙,纯粹就是吸引骑兵注意的,死了老子也不会心疼。好在诱饵也不止那一伙人,我可是安排了四批人来对付他们的,这次可要给飞鹰帮的这些‘好兄弟’好好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苟宗伟道:“营长,我看那些土匪恐怕都是些靠不住的家伙,就算人数再多恐怕也没什么用吧”。
费保又说道:“本来就没太指望他们,都是些死了也无所谓的家伙,说到底想消灭这些人还得靠我们自己才行”。
苟宗伟仍然有些紧张,他继续问道:“我们的部队也不过只有几百人,而且那些蒙古人的军事素养也未必比的上马匪,说到底也是一丘之貉吧,真的能行吗”?
费保继续说道:“行不行就要看那些作为诱饵的土匪能发挥多少作用了,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到额尔登特吧,我可不会甘心,总得去尝试一下吧,万一能除掉他们呢?再说了,打不过我们还可以跑啊,又不是第一次逃命了,你就不要多说了,赶快去通知那些没暴露的马匪,二十分钟过后从三个方向去袭击那支队伍,不知道那个额尔登特亲王呼特尔怎么想的,居然引狼入室,把北海公司请到蒙古国来,这样也好,我们报仇的机会更多了,就算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苟宗伟见费保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乖乖去传达命令了。费保的战术是用马匪冒充难民混进迁移大军中,然后突然发难,里应外合打乱队伍,他再率精锐骑兵杀进去,就算杀不了狄从墨,也要杀了冷寒冰、吴春风他们几个叛徒。
与费保合作的马匪头子叫哈达,木冈山寨的寨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红脸汉子,他从马匪中选出几十名年老和年少的人,又叫来几名女马匪,扮成一支难民群,看上去老人、妇女、儿童都有了。这支难民群的负责人是哈达的压寨夫人都兰朵。她对哈达道:“当家的,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费保那狡猾的汉人是拿咱们当炮灰啊!”
哈达道:“费保给了我们五根‘大黄鱼’,事成之后再给五根,想赚钱就得冒险啊!我让老驴头跟着你,万一情况不对,你赶紧调头跑,老驴头掩护你,其他人就不用管了。”
都兰朵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群衣衫破烂的“难民”走到离迁移大军十里外的地方,就被正义军第一旅侦察骑兵挡住了,骑兵连长刘豹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许靠过来,否则开枪了。”
脸上抹了黑灰的都兰朵用可怜巴巴的语气道:“我们都是逃荒的难民,实在活不下去了,请让我们加入进去混口饭吃吧,我们都能干活,听说你们北海公司老板是个好人,收留了许多难民,如果赶我们走,我们只死路一条了。”
刘豹为难了,如果硬要赶走他们,岂不是坏了老板的名声?他想了一下,对都兰朵道:“你们先等着,我派人问一下上面的人。”
他让骑兵们从干粮袋里取出一些面饼分给“难民”,派一名骑兵把这件事报告给旅参谋长刘成良,也就是他爹。
此时刘成良正和张振扬一起,在营帐中听狄雄讲阿尔泰山的地理和历史,狄雄道:“阿尔泰山脉横跨中国、沙俄、外蒙古国境,绵延两千公里;中国境内的阿尔泰山属中段南坡,在新疆省内,山体长达五百余公里,南邻准噶尔盆地。主要山脊高度在三千米以上,北部的最高峰为友谊峰,海拔四千多米;西部的山体最宽,愈向东南愈狭窄,高度亦渐低下;从东北部国境线,向南西逐渐下降到额尔齐斯河谷地,呈四级阶梯,山地轮廓呈块状和层状;只在高山地区有冰蚀地形并有现代冰川;除沿北西向断裂作串珠状分布有断陷盆地外,无大型纵向谷地;阿尔泰山堪称典型的断块山。中国在汉朝时期,曾多次越过阿尔泰山脉攻取了漠北,比如西汉的霍去病攻占过狼居胥山,东汉的窦宪攻占过燕然山,但后来又放弃了。”
刘成良道:“狄先生说的就是封狼居胥和燕然刻石的事吧?汉朝为什么要放弃呢?”
狄雄道:“就因为我们脚下的阿尔泰山恶劣的环境,大部分地区是沙漠和戈壁,连一棵树都没有,不要说人,连动物都没法生存,要长期控制漠北,就要翻越漫长的生命禁区,给后勤带来巨大的压力和惊人的浪费,汉朝朝廷无法承受如此高昂的代价,只能放弃,后来的唐朝、明朝强大时也收复过外蒙,但因为同样的原因,只能在库伦等几个城池驻扎少量军队,让当地游牧部落处于半独立状态,一旦中原王朝衰弱,游牧部落就迅速崛起,甚至取而代之。”
张振扬道:“要想控制外蒙,的确非常困难,那我们岂不是重复了前人犯下的错误?听说外蒙穷的要命,我们这七千多人到了额尔登特,怎么生存?”
狄雄道:“外蒙古其实有丰富的资源,养活几千万人都不在话下,现在外蒙总人口才五百多万,大部分都过的穷困不堪,这是当地统治者的无能。到了额尔登特之后,我有办法让大家不但能生存下来,还能过上富裕的生活。”
刘成良刚要说话,刘豹的亲兵来了,低声向刘成良汇报了刚才的事。
刘成良骂道:“这个笨蛋!这种事还要问我吗?全部赶走,反抗者直接开枪击毙!”
狄雄问道:“怎么回事?”
刘成良道:“刘豹遇到一群可疑的难民来投奔,怀疑是马匪的人,又担心误伤了好人,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狄雄道:“一路上遇到的牧民都躲着我们,第一次有难民投奔我们,我现在暂时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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